此路不通,我就只能折回去,弯道的那一边那些人还在忙着开门,可能他们准备不充分,带的装备不太足,暂时拿那扇门没办法。我只听见他们在门外的抱怨声,却好像没人愿意去开门,那个老人说了几句,也没几个人听。
我想那个老一些的大概算得上是他们这群人的领头,或者至少充当指挥官和军师的角色,但是其他人都太过于年轻气盛,各有各的想法,也就不愿听他的话。
按常理来说,就算他们开门进来了,也一定没有那么快速度能把门立即关上,对方只有六七个人,中间还有一个老人,能走到这里,体力方面的消耗肯定大。我在门后休息个够,等他们一开门就冲出去,就不信他们一下子能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我早就跑没影了。不过最麻烦的就是那条狗,我身上还带着那种味道,跑到哪儿都得给它逮着。除非我能接近他们,把那狗鼻子给弄废了,或者直接搞死它。当然这一切得是以我回去为前提。
再者我此时折返回去,应该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别的路,这里机关那么多,道路又千变万化的,或许我在地上,或者在墙上随便按两按摸几摸,也能摸到某条通道的开关,到时候我往里面一走,那进口啪地一关,他们就算是有十条狗也找不着我……
我沿着原路返回,事实上这里也没有别的路了,一直走到那块写着“赵家古祠”的牌匾下面,心说这背后就是一断崖,哪儿来的古祠?难不成赵家人真的是闲发慌了,挖了这么大个坑就为了修个什么古祠?我一边疑惑着,不久就拐过了那道弯。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那口井上面的石头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搬到了一边,就剩下一个井口暴露在我眼前。
我脑子里一炸,差点没急得跺脚骂人了,谁他娘的那么缺德,怎么就把封井的石头给移走了呢?!这是存心要害死人啊,搞不好就要有灾祸了,放出什么妖魔鬼怪的倒还好,我打不行,跑还不成嘛,可要是里面住着个旱魃什么的,出来就搞得天下大旱,我就是有命出去了也得活活饿死。但转念一想,哎,好像又不太对劲啊。
门后边,应该只有我一个人,这里面空荡荡的也没啥可以藏身的地方,要是有人,除非是我眼瞎了才会看不到。我突然意识到我还没有看过头顶,因为这里的顶部实在是太高了,不抬起头就完全看不到,而我一直注意着壁画和井,也一直没在意头顶。
抬头一看,头顶也什么都没有,而且都是用石板整整齐齐地铺好铺平了,每两块相邻石板中间只有一点点缝隙,连指甲都插不进去,想要在上面爬行,只能是蛇虫鼠蚁一类。要真是超过我理解范围的东西,那我也只能给跪了。但是,这一类动物又不像人一样有思想有目标,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无缘无故开井。这下面的水,怎么想都不像能喝的样子。
赵停棺和赵停妆他们带来的人都还被堵在门外焦头烂额呢,似乎这是一个大麻烦,他们一时间也想不到开门的办法,急得大骂。
不可能是他们进来了,他们进来,怎么可能把石头搬走,又回到外面。好不容易进来了却又出去,他们的脑子又没进水。而且也没那么多时间给他们把石头搬开。
他们的那条狗还在冲着门里面狂叫,一点也不见累的样子,叫得我心烦意乱。大概是我自己心里面害怕的原因,总觉得它的叫声已经不是正常的叫声了。我这个目标就躲在门背后,与他们仅有一门之隔,狗叫声却不像是那种即将找到目标的欢快叫声,反而有些慌乱,像是……似乎是奋力想用叫声驱赶走什么东西……
我以前经常听说,猫狗一类的动物,是能通灵的,传说狗的眼睛能够看见脏东西,会朝着那些脏东西吼叫把它叫走。我以前是不信这个说法的,总觉得狗嘛,嘴长在它身上,什么时候叫,怎么个叫法,那不都还由着它自己嘛,或许人家寂寞了,吼几声来吸引母狗的注意呢。
但是现在,我却有点信了。
我背脊一阵阵地发冷。
我离开这里拐过那个弯,走的路不长,时间肯定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井口在我来的时候就早被封得死死的,不可能有外人在一柱香的功夫里头把它弄开,还不发出一点声音。
我想了想,难不成真的是被我不小心触动了什么机关,就把井口打开了?现在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已经跑出来了?不会吧,真要出来了,我眼睛瞎了才会看不到。
我很想到井边去看一眼,就一眼,看看里面到底还有没有怪东西。我在心里已经确定,以前这口井一定关了什么东西。我这人什么都不好,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好奇心太强,总管束不住手脚。人都说好奇心害死猫,我能活到现在,命已经是太大了。
这时候边上要是有一个人叫住我,那我可能还真忍得住,因为边上有人的时候我会想,我自己遭殃也就算了,总不能把人家也拉下水吧。现在身边没一个人在场,我自己在心里边胡思乱想的,只觉得身上哪一块地方都痒,非得到井沿看一眼才会舒服过来。
正犹豫不决,外面有一个人大概是被狗叫声吵烦了,对着狗大骂,狗东西,狗东西你鬼叫什么?再乱叫,回去就把你炖了!
狗叫声仍旧没有停下,反而越叫越凶。
外面那个老人突然说,嘘,嘘,你们都不要说话,这狗叫声好像不太正常。
那个人心情烦躁,说道,当然不正常,这狗发情期呢,叫得老大声了。嘿,说你呢,狗东西,这儿又没有母狗,就一群糙汉子,你叫哑了嗓子也没用。
老人愤愤然,你个鬼崽子懂什么,你发情的时候,会这么叫?这狗不是发情,是驱邪呢,不懂别乱说!还有,都拿好家伙,给我放警惕点,别连门都没进就给交代了。
所有人都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连我这个在门后躲着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依我看来,他们极有可能都是赵家的人,那个老一些的人比较有见识,其他人都是些年轻人,年龄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
我有些奇怪,怎么没听到赵停妆的声音?一般来说她这种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只要别人做的事情有一样不对她的眼的,她肯定都要刺上一两句,当然了赵停棺除外,大概在这个妹妹眼里,哥哥说啥都是人间的大道理,都是对得不能再对的。她不可能一路过来一句话也没说,难道说她没有跟过来?
这就更不可能了,赵停棺赵停妆两兄妹,到哪儿不是一起的,亲得跟什么似的,但仅仅是亲兄妹之间的那种亲热,一般来说干什么事都会走在一起。很令人羡慕的一对兄妹,哥哥聪明又心思细腻,就负责观察四周的环境,并根据自己所处的环境出谋划策,而妹妹手脚灵活办事干脆利落,就负责执行,是绝佳的拍档,少了一个都不行的。这年头人情淡泊,人心变狠了,没钱花没饭吃,情分好像也就没那么重了,兄弟姐妹之间难得见有这样的亲近。不过好像人有钱的时候,人情也不见得有多厚重。
可见人情这东西才是最公平正义的,穷人富人,没人能规定谁的人情该有多淡薄,谁的性子该最凉薄,不像钱啊权啊一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实在,关乎着人能不能吃饱饭,能不能走路高昂着头,所以得一级一级分下来,越分越小,最后终于到了咱们手里,那就只是一缕空气了。
那边静默了好一会儿,我这边已经忍不住了,蹑手蹑脚跑到井边。我想的是,井里面那东西应该已经出来了,那里面应该也没什么危险了,我就是去看一眼,大不了看了一眼转头就跑,不至于倒霉到那种地步。
我跑过去一看,井里面汪汪的一潭死水,因为光线的缘故,我看不出井底到底有多深,水面离井口应该也不过一两米的距离,照出我和烛光的倒影,偶尔泛起一些波纹,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没有发现异样。见状我反而有些不信了,又往下看了好几眼,也没看见井里面有类似于自己的倒影突然冲着自己怪笑,或者是井水里面突然伸出一双手,冒出个什么东西来把我抓下去的事情发生。
我竟然莫名的有些失望。
如果只是发生了我想到的那一类事情,那我也没啥好怕的,这里的东西本事再大也就到那个程度,都是自己经历过的,反反复复也就这几样了,都要不了我这条石头命,自然也用不着怕。这几天怪事经历多了,也就见惯不怪了,心跳几下也就没事了。旁边还有块大石头呢,井里面要真爬出什么东西来,我一石头砸过去,它不死也得半死了。
现在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反而让我觉得不对劲,觉得后头还有更加骇人的东西,不是我之前遇到的那些那么简单。这也是在说明,里面的东西在我没有发觉的情况下爬了出来。
井里的东西,究竟去了哪里?我看着周围,越看越觉得不对头。
不对……原来的壁画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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