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认为不妥,可别是内奸,真是人民的毒瘤。我悄悄地打开一道门缝,从门缝里看出去,只见两排隔间形成的通道中间,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土布,长发及腰的女人。确切的说,是飘着。她犹如一个幽静,悄无声息地在通道里穿梭,周围的烛光在她身后拖出一个长长的背影……
不是吧,我记得这一趟路,就我和安常在是女的啊,以唐家重男轻女的程度,几乎不会允许女眷跟过来。这也不是安常在,她虽然爱吓唬人,但是她喜红不喜白,不会穿成这样,背影也不像。她吓了我那么多次,也知道这一招对我没用了。
难道我真的遇到鬼了?
可能是经历得多了的缘故,此时此刻我的心情竟很镇定,甚至,有一点莫名的兴奋。
女人从一个又一个隔间前飘过,一直飘到了隔间的尽头才停下,然后转过身定定地面对着隔间的门,整个过程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心说原来鬼也是要上厕所的,真是件稀奇事,还以为鬼无所不能,最爱吓人呢。
既然是上厕所,那就跟我没关系了,总不能因为人家是鬼,就不允许人家上厕所吧。我正要关上门,背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声:“你在看什么?!”
我心中一愣,没想到我被逮了个正着,嘴巴已经不受控制的回了一句:“看美女呗。”我靠,我就是偷看了几眼,又没招你惹你,没必要杀人灭口吧。
我大着胆子转身,身后的人鬼气森森的,正伸出两只手,看来是准备掐我。如果是以前,这副鬼模样吓都能把我吓死,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且不说这些天里遇到的看到的,就是在唐家人里面随便抓一个没伪装过的人,都长得比她恐怖。
我要是还能被吓到,估计伊叔听了会气死,安常在听了……估计会笑死。
我眼睛一转,没回答她的话,心里却有了某个猜测,反而问道:“鬼化病?”
那女人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那是震惊的反应,然后她就那么定在原地。
看她的反应我就知道,这一次我猜对了,于是接着问:“你该不会是姓唐吧?或者,跟唐家人有关系?”
女人依旧没回答,但身体抖个不停。我和唐家人接触的不多,也没人向我透露过当年那件事的内幕,但是我有过无数的猜测。
首先,唐家是一个大家族,只有血脉比较亲近的会聚居在一起,关系比较疏远的那些住在哪里都有可能,就算尸毒扩散也只是危及离它近的人,而不是所有唐家人。
除非当时这些人因为某个原因聚集起来了,聚集的地点,刚好又在尸毒扩散的地方。那肯定是次大活动,所有唐家人都聚集起来了。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一个大家族,要把它的成员全部聚集起来,哪会那么简单。
不过现在我比较在意的是女人的反应,她可能惊讶,也可能恐惧,但是她激动个啥子?我等了一会儿,她佝偻着的身子终于停止了颤抖。我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嘴里边就冒出一句:“大婶,抽风抽完没有?”此刻我觉得我要被打了。看来我的本事除逃跑之外又多了一项,叫做找打。
女人猛地抬起头来,挡在脸上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分开,露出一张四五十岁的脸。她张开了干裂的嘴唇,却没有说话。
真是磨死人,我简直要疯掉了,这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行,我得搬出身份来,她肯定知道很多信息!我斟酌了一下,缓缓道:“我叫唐果,我爹叫唐通天,我爷爷……我爷爷叫,唐造孽!”后面的三个字我是一字一顿的说的,我的名字,唐家未必所有人都知道,甚至连唐通天这个名字都有人不知道。但……唐造孽这个名字,在唐家,就算再过五代人,也不可能有人不知道!
听到这个名字,女人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用眼睛把我从头到尾都看了个遍,又从尾到头再看了个遍……她的神情很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而我,竟然感觉到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东西在心里乱蹿,一股莫名的激动涌上心头。我还没找出那种激动的原因,这种感觉便转瞬即逝。
我再次打量着她,四五十岁的女人,年轻时候肯定也是当时的美人,到现在还留有几分姿色在。她的年纪比伊叔要大,也就是说,当年那些事情她同样经历过,甚至经历的比别人要多。她会做出这种反应,跟她的经历脱不了干系。
女人呆了一会儿,忽然紧咬住下唇,任何人都能看出这是极力抑制某种情绪的表现。她好像是在……极力忍着不要哭。想到这个女人可能经历过的事情,我心里也泛起一丝酸楚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那双苍白的双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试探性的向前伸出,我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女人彻底顿住了,一动也不动。
若不是安常在跳出来搅局,这种奇怪又微妙的气氛会一直持续下去。她鬼鬼祟祟地在外面敲了一下门,发现门是没关的,就挤进一颗头来:“大傻狍子,没睡?正好,来……咦,我刚才怎么看见有个白色的影子闪了一下?有小毛贼?”
女人在安常在进来的一瞬间逃走了,我转过身,舔了舔嘴唇:“那是你看错了,你才是小毛贼,还有,大傻狍子是什么?”
安常在搓着手挤进来说:“东北那块的一种动物,那儿是我老家,小时候经常进山里抓狍子,这东西超可爱的。”
我心说信你才怪了,一边问道:“大晚上的,安大领导您又有啥指示了?”
她理了理自己万年不变的红衣,露出一口白牙:“重大发现,重大发现,你猜是啥?”
“不猜,我可猜不出你隔壁那位大叔放的屁是什么味儿。别给我绕弯子行不。”
对方啧了一口,“也就你关心这个。我隔壁那位可没放毒气,但我确实闻到了味儿……青桐面具的味儿!”
“啥?啥味儿?”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用力吸了几口气,“那东西还会有味道吗,怎么我闻不到?”
安常在露出鄙夷的神色:“蠢吗你,那么不简单的东西,它的味道哪是随便一个人都能闻到的,当然只有跟它有关系的人能闻到。”
我哦了一声,青桐面具对我来说还是个很模糊的概念,至今为止我都没见过一次,哪怕我身边就有一个面具师,倒是偶尔会听别人提起。
说得最多的自然是安常在,青桐面具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而且分成好多个种类,普通的可以去除疾病,厉害一些的能起死回生甚至改变命运。我从未见她用过,心里自然是很好奇的。
“你不是说那东西只有你会弄吗?这里有一个面具,你会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安常在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做过的面具很少,这应该是上一个面具师留下来的,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看看。”
我有点想笑:“你们墨家不是挺谨慎的吗?这么重要的东西也随便乱丢?给别人捡去了怎么办?”
那团火红歪着脖子毫不客气的说:“所以才要去看看啊,肯定不是被意外丢弃的。而且,这个面具现在一定戴在人身上。青桐面具的价格,可以说比那位哑巴一句话的价格还要贵,我想那个人,不会太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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