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住在乡下，经常和同村的小孩子们打架，是个混球。我十二岁那年，去村子里的池塘里捉青蛙，青蛙腿特别好吃。夏日里的天很燥热，又是正午，故而村民们都在屋子里睡午觉，街上难的见到人影。

池塘里的蛙声阵阵。

池塘边有一个十三四岁的穿白裙子的女孩洗衣服，她叫小雪，是村子里孩子王的姐姐。孩子王叫小雷，整天欺负我。他手下又有一帮狗腿子，我打不过他。

小雪长的很俊，是个美人胚子。

或许是因为夏日天气炎热的关系，她没戴罩罩，小胸脯发育的还算不错。青春、体健的女孩身体吸引了我的眼球。说句实话，我是个有点色的人，经常偷看村里的女孩子洗澡。

我瞅了瞅四周没人，心里就起了异样心思。

随手拿起地面上的一块石头，砸在小雪的后脑勺上。小雪晕倒在地，我扛着她去了村外荒山上的窑洞里。实际上我也不想干啥，只是有些忍不住了，想要摸摸她、亲亲她，报复一下小雷。

哼哼，谁让这家伙揍我呢。

这时我年龄小，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该摸的地方都摸了，该亲的地方也亲了。说句实话，小雪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做这种事自然心里害怕的紧，要是她把事情和村里人说了咋办？不过紧接着就发生了让我更害怕的事情，我发现小雪不喘气了！我伸出手，颤颤悠悠的去摸她的心跳，可是她的身体……凉了！

死了！？

我吓尿了，尿了一裤裆，恶臭扑鼻。

……

……

我虽然是个混蛋，可是也不过是想占点小便宜而已，哪能想到会害死她，这是一条人命啊，我会不会坐牢？一时间，我脸色煞白，一屁股蹲在地上，再也起不来。这时破窑洞外面下起了雨，噼里啪啦的雨滴，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乌云中更是电闪雷鸣，一道道扭曲的巨大雷霆。

我咬了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尸体埋了！

冒着大雨，我把小雪的尸体背到乱坟岗。乱坟岗离窑洞不远，是一片荒废的坟地。乱坟岗中足有近百土坟包，有些坟包前还竖着石碑。偶尔也有野狗把坟包中的人骨头扒拉出来。

此时阴风阵阵，大雨磅礴。

我心惊胆颤，咬着牙把小雪埋掉，又在她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才脚步踉跄的回家。这件事已经成了我心中的梦魇，我心想就算是打死都不能说出去，不然我可就真完了。

我现在只想好好回家睡一觉。

……

家中。

这时候村子里大都还是土坯房，房前屋后有几棵老枣树，还有柴禾垛。小巷子里也是土路，一下雨，满地泥泞。我家有四口人：老奶奶，老爹，小姨，我。

老奶奶脸上的皱纹像是老枣树皮，皱巴巴的。她得有一百多岁了，是我老爹的奶奶，也就是我的老奶奶。她的儿子，也就是我老爹的老爹都嗝屁了，可是她还活的挺健朗的，我是她的重孙子。

老爹是一个篾匠，靠着编筐挣钱。他平日里总是喝酒，喝的醉醺醺的。家里条件并不好，他也就只能把酒兑了水来喝。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几次肉，日子过的紧巴巴的。至于我的娘亲，老爹说她生我时难产死了。

小姨是个瘸子，长的很一般，一直为了自己嫁不出去而头痛。

……

我刚一回家，我老奶奶看我的眼神就不对。她把我叫了过去，摸了摸我的脑袋瓜，嘴里不停的叹息。平日里我是不愿和她挨的太近，她身上有一种死人的味道。或许是活的时间太长，苍老的身子也发酵了吧。

瘸腿小姨这时走过来，对老奶奶说：“奶，我帮你梳头”。

她用手梳理着老奶奶花白的头发，从花白头发中找出一只只虱子，用指甲掐死。老奶奶说：“小婷，去给冬娃子弄点姜糖水喝，淋了这么大的雨，估计晚上要发烧”，小姨应了声，去弄姜糖水。

我喝了姜糖水，感觉肚子里舒服了好多。

再脱下身上被雨淋湿了的衣服，擦干了身子，就窝在被窝里睡觉。我睡不着，睁开眼看到老奶奶坐在门槛旁做草鞋，稻草拉动索索的响。她心不在焉，嘴里嘟囔着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见她在嘟囔什么。不过她时而转身看我一眼，眼中满是怜悯与慈爱……

在床上躺了约半个时辰，我忽然感觉恶心，就趴在床沿呕吐。我感觉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划过我的喉咙，被我呕吐了出来，吐到地上。我定睛一看，这竟然是一团头发！这是小雪的头发，我刚刚才摸过她的头发，自然清楚这黑亮柔顺的头发是她的。

恶心呕吐发高烧。

我生病了。

老爹冒雨去卫生所给我拿药，吃了几粒药片，也不怎么管用。老爹和小姨在床前急的团团转，一点办法都没有。然后我就感觉脊梁骨嗖嗖的冒凉气，我回头一瞧，只见小雪站在我后面。

她的头发遮挡住脸，我能模糊的看到她的眼角爆裂，两行血泪划过脸颊。她的指甲有三尺长，漆黑的指甲。她向我扑了过来，这时我才发现她没有……双脚！她掐着我的脖子，要掐死我。

我喘不上气，在床上挣扎、打滚。

……

老爹和小姨看不到小雪，都以为我中邪了。两人商量着要去弄什么黑狗血、童子尿之类的给我驱邪。这时老奶奶颤悠悠的走过来，虽然她苍老的不成样子，不过在小雪的眼中却自有一番威严。

老奶奶似乎能看到小雪。

这时我自然不知，小雪的鬼魂一直附在我身上，在我刚回家时，老奶奶就看到小雪了。

老奶奶说：“冤有头债有主，他害了你，你来找他报仇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这是我老王家的独苗，四代单传。小姑娘，我可不想让那死鬼断了香火”，她口中的死鬼自然是我的老祖父了。老奶奶是晚清生人，那时候还有裹脚的习俗。她的脚很小，颤颤巍巍的，似乎风一吹就倒，感觉没什么威胁力。不过小雪听她说了一番后，倒是放开了我。

我大口喘着气，脖子上有被掐出来的青痕。

老奶奶先让老爹和小姨去别的屋，说要和我们谈谈。我们就是指我和小雪了。老奶奶问清楚前因后果，刚开始我还支支吾吾，不愿多说。不过女鬼小雪竟然能说话，倒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清楚了。老奶奶听完后，打了我一巴掌。她的力气还挺大，把我的脸都打肿了。

“造孽啊”，老奶奶叹息道：“既然是冬娃子害了你，我就让他赔你一命好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地道理，我们老王家也是讲理的人”，说完，她拿了一根绳子，把绳子系到房梁上。

房梁上的灰落了她一头。

老奶奶给绳子打了个结，这就要让我把头伸进去。这是要让我上吊啊！老奶奶对我说：“乖，娃子，做了错事就要承担责任。把头伸进去，一睁眼一闭眼，这件事就结束了”，说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就把我的头给塞进了绳结中。

我上吊了。

难以呼吸，我感觉自己挣扎了好长时间，时间在这一刻真的很漫长。然后我感觉自己飘了出来，身子轻飘飘的，我也变成了鬼。

小雪怨恨的看了我一眼，勿自离开。

……

……

老奶奶看到她离开后，急忙摸了摸我的身子，欣喜道：“还好，还没死透”，她不知从哪弄了三根香，点燃后，香味扑鼻。我的鬼魂感觉昏昏沉沉的，然后“坠入”了身子中。再次睁开眼后，我又活了。

老奶奶说这香是招魂香，她又帮我还阳了。不过从现在开始，我就不能出门了。得等到七天后才行。老奶奶告诉我，这叫头七。人死后，灵魂会在阳间停留七天。等到七天后，小雪转世投胎，我就可以出门了。老奶奶让我假死了一次，瞒过了小雪，这可谓是瞒天过海。

我在家中的地窖里呆了七天，不见阳光。

从地窖里出来后，我变了一个人，不再胡闹，而是跟着老奶奶学习术法。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做了坏事，半夜就会有鬼来敲门。

老奶奶是一个阴阳师，行走阴阳两界，捉鬼降妖。

她生平做了很多好事，所以有福报，能长命百岁。她本想是把自己的这份手艺带到棺材中的，不过最后却还是不忍心断绝这份传承，就把术法都传给了我，告诉我要多做好事，免得将来后悔莫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