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会儿，白霜又抬起脑袋对我说：“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你想听吗？”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抚了一下她的头发说：“什么都别说了，等以后再说，我累了，想好好的睡一觉。”

我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我现在心很乱。

虽然从古应天说她不是人那时候，种种怀疑已经在我心里，不愿意相信但却不能不信，但现在她亲口说自己是个鬼女，我还是一时接受不了，我想冷静一下。

我说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这是我的心里话，我的生活里，一定不能没有她。

但是我仍然觉得心里有点乱。

白霜说：“我给你的，不会比活人少一点。”

我一笑：“这个我相信。”

心里依然很乱但也有点释然，女鬼就女鬼吧，人不一定比鬼好，因为我知道白霜即便自己粉身碎骨也要保护我，人能做到吗？

我虽然嘴里阻止她说，但我心里却很想听她说，因为肚子里的太多的疑惑，我想让白霜解惑。

白霜说她就是白雪。

我听了居然一点都不吃惊。

白霜说，那个三十三路公交司机，还有深山车祸的女司机，都是一个人。

“都是你？”

白霜点点头。

我全都明白了，忽然有一点疑问：“那个翠云，她是谁？”

白霜无语，从枕头下拿出一面镜子，和我依偎在一起：“你自己看吧。”

看到这面镜子我的心一动，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响亮一下明白过来，是在雪琪哪里见过它。

看着我有点疑惑的样子，白霜说，雪琪曾经问她借过这个镜子，是想要我和张二瞎子看看她曾经受过怎样的屈辱，我轻身一叹。

原来白霜和雪琪还有紫心暗中早就有来往！

和我在雪琪家里看到的那样，镜子里一开始什么也没有，但是很快就显示出来模模糊糊的人影子来，渐渐更加清晰后，我看见一座不小的院落，院子里走来走去，接着看到白霜从屋里走出来。

白霜说：“那时候我叫婷萱。”

我“哦”了一声恍然，怪不得白雪说她叫婷萱。

白雪，白霜，婷萱，香草，原来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是隔世而已。

白雪在院子里逗留了一会儿后，向后面的一座阁楼走去，枕边跟着一个清秀的小丫头。

我看着有点惊奇，因为那个丫头赫然就是翠云。

白霜到了阁楼上自己的房间，翠云跟进去爬在她耳朵上嘀嘀咕咕说着什么，白霜抿嘴一笑羞红了连，在翠云身上挠一下，翠云咯咯的笑，然后两个人走出屋子，扶栏对远处眺望。

白霜说：“知道我在看什么吗？”

我说：“好像在等人。”

白霜说：“是在等人，等一个傻瓜。”

“等傻瓜？”

白霜一笑，鬓发在我脸上蹭着，脸红红的把手伸到我身上爱抚着：“就是你这个傻瓜！”

我愣了一下，盯紧镜子继续看。

原来明亮的镜面黑了又亮，一弯月亮在天上挂着，翠云牵着白霜的手走下楼，悄悄走到后花园打开后门，放进来一个人，我一看这个人竟然是我！

白霜一条胳膊放在我身上轻轻的环抱着我。

镜子里的我走进后门后，和白霜拥抱在一起，却不见了翠云。

白霜说，一开始的时候，都是通过翠云和我私会的，但是后来，翠云这丫头不知道怎么的被我迷上了，所以从开始的帮助变成了嫉妒，后来竟然在白霜爸爸跟前挑破是非，然后……

镜子里人影杂乱起来，我拉着白霜的手狂奔，后面一群人灯笼火把的追，追到一悬崖变，白霜挣脱了我的手一跃而下，我狂喊一声跟着跳了下去，而翠云却从追赶的人群中跑出来，看了一眼悬崖，也一闭眼睛跳了下去。

我看完这段像视频一样的镜中动画，不由一声轻叹。

”一百年，一百年了……“

白霜说，她这中间，错过了几次轮回的机会，他怕错过我，一直在奈何桥边等着我，而翠云也根本不去转生，和她一起等，但却始终不敢和她相见，只是躲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

”想来她也够可怜，两次想和你在一起都被我打散。“

我恍然大悟：“那个小狗狗白雪就是你化身的，而那只大老鼠却是翠云。”

白霜说：“我属狗，翠云属鼠，比我大两岁。”

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忽然想到三十三路公交出事故的那回事，以及之后好几次公交车事故，问她：“都是你作祟吧？”

白霜说：“是。我这一世是跟着你转世来的，托生在山里一户贫苦人家，后来到公交公司当了司机，偏巧遇见你，遇见了那两个丧心病狂的流氓。”

我说：“但是你已经报复够狠，为什么却停不下手来？”

“因为我恨，恨那些欺负女人的男人，恨那些麻木不仁的男人。”

我抱紧白霜：“以后别这样了，好吗？”

白霜点点头却又说：“已经有点收不住了。你和古应天去我老家，什么都看到了吧？他们不但把害了我家人，而且全村都被害死了，那些人已经占领了我的村子，就算我不想报复也不行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再害别人。”

“你说的他们是谁？”

“就是被我送去死的那些人，就算我不再招惹她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那怎么办？”

白霜说：“只有让他们再死一回，死的魂魄都没有。”

第二天，白霜忽然不告而别，我找到古应天说了白霜情况，古应天说，她回那个生养她的村子复仇去了，很危险。

我二话不说就坐了一辆车子也进山，跟上了她。

在村外等到天黑，我看见一个白影子飘飘忽忽的进村，知道是白霜，赶紧跟了上去。

白霜感觉身后有异，回头看见是我，嗔怪：“你怎么也来了？”

我苦笑一声：“你是我妻子，我可能让你一个人去涉险吗？”

白霜看样子很感动，却忽然对我说：“咱不进村了。”

“为什么？”

白霜说：“赶紧到你老家去，他们对你家里人下手了！”

我一愣。

白霜拉起我就走，而且，奇怪的是又在村边找到了我开来的车子，我心里一喜，让她上车启动就走。

我开车拉着白霜马不停蹄的赶到我老家的那个镇子，把车子直接开到家门口，还没进院子，果然就听到里面有沥沥淅淅的哭声，我吓的一跳，拉着白霜就冲了进去。

进到院子里看到堂屋正中放着一口棺材，我爹我娘还有哥哥嫂子等人，围着棺材正泣不成声，见我回来，我娘赶紧一把拉着我的手：“你总算回来了！”

说话的意思是，她好像知道我也回来，这让我有点莫名其妙，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家里会出事，还是白霜告诉我，才急切赶回来的。

棺材里躺着的是我奶奶。

我奶奶是最疼我的了，上次回来因为事急也没来得及到她跟前多说几句话，却不料现在她已经急促去了！

我当然是痛不欲生的大哭一回，白霜虽然和我奶奶根本没见过面，但受我感染也是眼圈红红，拉着我走到棺材跟前，让我和奶奶见最后一面。

棺盖是没有上钉子的，就等我和奶奶告别后，才封棺成殓。

刚走到棺材前，忽然一只黑色大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下子跳到棺材里，我怕它惊扰奶奶，赶紧扑上去想把它捉出来，但那黑猫跳进棺材一下子不见了。

我赶紧在奶奶的身体下面乱摸，以为它会钻进奶奶的衣服里或者多在奶奶的身体下面，但却根本找不到它踪影。

就这时候白霜拉了我一把：“快看！”

我一看顿时大惊，奶奶的半边脸耸动几下后，在慢慢发生变化，而且变化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奶奶的一边脸，竟然变成了猫脸。

猫脸老太！

我曾经听见新闻里有这样的报道，东北某地出了个猫脸老太吃人咬人，那一带人谈她色变，现在竟然，真的我奶奶变成猫脸老太了！

白雪忽然叫一声：“不好！”

众人大惊，奶奶已经坐了起来，对着守着她的家人嘎的厉叫一声，一下子从棺材里跳出来，在没有上盖子的棺材上走了一圈后，跳下来就往院子里走去，等到大家醒过神儿来，奶奶已经走出院子，走到上山的小路，一蹦一跳的上山了去。

我和白霜首当其冲，急忙追了上去，后面家里人都跟上来，一边叫喊一边追。

谁也没想到奶奶的腿脚比生前快捷的多，在前面爬坡的速度很快，我和白霜奋力向前，却一直和她有二十米的距离，竟然追不上她！

等到前面一段缓坡，我和白霜紧跑几步赶到她前面，我大喊一声：“奶奶停步！”

奶奶瞪着灰白的两只眼睛看我一会儿，突然嘎嘎嘎大笑三声说：“送死来吧！”

说着一只枯瘦的手突然伸出来，直插我的脖子，吓的我急忙后退，被山石一绊坐倒，奶奶蹦跳两下就到了我跟前，双手齐出就掐我脖子。

白霜上前冷笑一声，一掌拍在奶奶的后心，把奶奶拍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我赶紧警告白霜：“别伤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