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着周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翻过了学校的围栏，渐渐才有稀疏的几盏黄褐色的地灯，夏凡示意我再跟的慢些，别打草惊蛇。

眼看马上就到了宿舍楼下也没出现什么不正常的情况，我开始怀疑我和夏凡的判断是否出现了错误，那几夜也许只是巧合？

正想的出神，夏凡一把把我拉拽着蹲在地上，差点把我拉倒，我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夏凡，他没看我比划着食指让我不要发出声音，只见周舟突然身体僵立，直直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我冲夏凡挤了挤眼，他没理我只是继续盯着周舟。

周舟在原地站了差不多有两分钟，突然向旁边转身，就开始径直地向前走，就像有人用绳子拉着他一样。眼看着要到宿舍了，怎么突然改变了方向，他要去哪？

我满肚子的疑问，想着就要往前冲，夏凡又拉了我一把，让我别冲动。这时候再看周舟，发现他的表情已经变得阴冷，呆呆地看着脚下。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鬼打墙’有的地方也叫‘鬼蒙眼’。”我小声地询问夏凡。

“我看不是，所谓鬼打墙，就是会在一个圆圈里走，经常听说谁晚上在坟地里绕着坟转圈，走不出去，很多人都经历过。从科学的角度也能解释，把人的眼睛蒙住，在空地凭自己的感觉走直线，最后会发现其实走的是一个大大的圆，因为生物的身体结构虽说是对称的，但左右还是具有细微的差别的，比如鸟的翅膀、人的大腿。从力量和肌肉的发达程度来看也有差别，这样迈出的距离和力度也有差别，蒙住眼走，肯定是大大的圆圈，可是你仔细观察周舟，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好像在围着宿舍楼绕圈。”

说完我开始静下心来观察周舟，他机械地动作让人很不舒服，他保持这样的姿势走了几十圈，我俩也在原地蹲了半个多小时。

因为要抻着脖子看，我俩一直保持着一种重心向上，半蹲的动作。估计夏凡也难受的够呛，不停左右交换着脚。

“我们就一直这么蹲着，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我的大腿酸的不行，估计当时要是有镜子，我的脸肯定是痛苦地簇在一起的。

“你注意一下他的手？”

夏凡没看我，我顺着夏凡说的方位看去，只见周舟一边走，身体一边微微倾斜靠着墙壁一侧，手心也贴着墙壁。

我这会哪还有心思听他卖关子，“手怎么了？我没看出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夏凡眼神复杂地瞪了我一眼，好像在看一个白痴，“我觉得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夏凡说完我好像才恍然大悟，周舟虽然看起来像梦游一样，但手下好像一直在摸索着什么，偶尔还会有几秒小的停顿。

走了不知道多少圈终于在楼后的花池边停了下来，这就能解释周舟鞋上的泥巴是怎么形成的了，花池里白天浇过水，表面接着一层像奶油般细腻的泥糊。

只见周舟蹲下来对着面前的草地碎碎念了起来，那虔诚的摸样，像是在参拜神佛一般。

“快快快，就趁现在。”夏凡边说边往我手里塞了一个布袋子。

“你悄悄地潜过去把布袋里的土围着他撒个圈，越厚越好，你速度一定要快，如果在他反抗前，你还没围住就有点麻烦了。”

我张着个大嘴看着夏凡不动，有点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我？”我一脸吃惊地用手指指着自己。

“只能你去，解释起来太麻烦，你的体质更难被发现。”夏凡像是读懂了我的表情，紧接着就来了这么一句，对于他的理由说实话我是不完全相信的，没办法都熬到这会儿了，硬着头皮上吧。

我拎起袋子往周舟身边渡，实在蹲的太久了，一发力腿都软绵绵的，差点一个趔趄栽进草地。

我猫着腰，时不时还回头看看夏凡还在不在原地，越靠近周舟我的心跳的越快，像是坐着个拖拉机，颠簸的我脸上的皮肤都有点颤抖，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为什么是拖拉机不是过山车或是别的？因为当时我的心情更配坐在个拖拉机上，一点都感觉不到什么刺激的快感。

挪了半天终于到了周舟身后，我抬头看了看周舟，他依旧保持着之前的行为，我掏出袋子里的土先在他背后画了个半圆，见周舟还沉浸在他的“祷告”中，我又重复撒了几遍。

现在要开始冲到他面前了，我把袋子放在一边，两个手反复抓了很多次各抓出一把土，尽量让手里抓的更多，万一没围住，先倒霉的人肯定是我。

我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豁出去了吧，我又跳又颠的开始行动。

“唰”的一下我就窜到了周舟面前，完全不敢注意周舟什么表情，跑到他面前的时候，脚步声和呼吸声沉重的混合在一起，在寂静的午夜实在显得清晰。

我用余光瞥见周舟动了，我还来不及稳住身体，他猛地站起来死死地掐住我地脖子，就在他抓住我的瞬间，我也不忘瞄着脚下把最后一点圆圈的缺口补上，才赶紧用手去掰周舟的手。

“夏凡你他妈赶紧出来啊。”我被这一抓吓乱了阵脚，拼命地挣扎着想往身后跑，可是任由我用多大的力气也掰不开周舟的手。

我就跟他这样面对面对峙，我看见了他的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的眼睛完全都是白眼仁，就是所谓的翻白眼，其实说是像在睡着后被人剪掉了眼皮更贴切。

这时候，夏凡不知道从哪窜了上来，把一面镜子挂在我的脖子上，又把镜面反过来对着我的胸口，然后从他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股掺着金丝的黑线，在周舟的两个手腕上反复绕，手法很有规律，应该是在打着什么结扣。

黑线绕好，两个线头各吊着一个小铜铃。夏凡拉着两个线头一发力，周舟的两个手轻松地就被绑到了一起，毫无还手之力。

这时周舟的胳膊还是撑着劲掉头转向夏凡抓去，但好像很畏惧脚下的圈，不敢靠近土圈的边缘。

夏凡拉着我跳出刚才围好的圈，“快用手把镜子摁在胸口。”

一跳出来，夏凡就对我嘱咐，我两个手正交叉在肩膀上来回活动着脖子，按摩刚才被抓的酸疼的地方，听见他的话立即双手摁在胸前。

周舟恶狠狠地对着我们发出重重的鼻息声，像一条恶犬发出的攻击声。

夏凡顺势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扫帚，以前人家扫灶房案板的那种扫帚，对着周舟身上就一顿打。

周舟嘴里发出“啊啊啊”痛苦的叫声，但从音色上分辨，居然是个女的，就是声音有点粗。

夏凡开口了“是不是之前跳楼的，为什么不走。”夏凡瞪着眼睛，两个眉毛翘在额头，别说是鬼了，就是正常人也害怕这凶样。

周舟又呼噜噜地叫唤了一会，也不回答往前一扑一扑的。

夏凡又开始打，慢慢地周舟不怎么叫了好像转成了哭腔，表情也是既可怕又痛苦的样子。

“我…走…不了，我…恨。”说着周舟开始发出痛苦的叫声，这回好像是他本人的声音又夹着一个粗狂的女声。

“来不及了，过来搭把手把周舟头朝下颠倒过来。”夏凡回头急切地叫着我。

看这情形周舟就像是练功走火入魔了一般，电影里的黑山老妖，声音时男时女的。

我也不敢耽搁，迅速窜了上去，我俩一人一只手架着周舟的肩膀，另一只抓住周舟的脚，使劲往起掀。

“把他摁到墙上去，别让头挨着地。”

说实话腾空举着一个人实在费了吃奶的劲了，我俩一起用力把周舟举到墙边，倚着墙使劲抓着脚腕往上推，夏凡抽出一只手拿着扫帚从周舟的脚底开始拍打，顺着脊椎一直打到后脑勺。

周舟“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我依稀看见好像有一团黑色的雾影缭绕了一下。

看他一吐出来，夏凡手上就撤了劲，我早都筋疲力尽了，也放开手“咚”的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