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骄傲，已经被碾成粉碎。

就连岳天泽他自己，都有些茫然不敢相信。

然后，他来到了聂政面前。

“你想干嘛？”

杨秀儿立马护在聂政的身前，不过聂政却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让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有事的！”

聂政笑了笑，然后看着岳天泽。

“你是怎么知道的？”

岳天泽的声音很冷。

聂政想了想，答道：“我曾经读过一些步法的书籍，比如说罗烟步、飘渺步等等，事实上这些步法的口诀都大同小异……”

“不可能！”岳天泽脸色一沉，说道：“可是你刚才说的那些口诀，却是丝毫不差！”

“好吧！”

聂政知道自己瞒不过岳天泽，只好摊开双手说道：“我是在《大千录》上面看到的。”

“大千录……”

“我的天，居然有人已经读到《大千录》了？”

“观文堂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变态啊？”

“不会吧？不是说要读完藏书楼里面所有的藏书，才能去读这《大千录》的吗？”

人们再次议论着，不过这一次他们对聂政的议论，却没有了敌意。

他们会瞧不起一个没有修为的人，称他为废物，但是……

谁都不会鄙视一个通读道藏，可以开启《大千录》的天才！

《大千录》是整个凤鸣大陆上面最全的一部书籍，被称为是凤鸣大陆的活化石，里面记载着这片大陆所有为人知道的秘辛，还收集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功法典籍。

一个人要是通读道藏然后开启了《大千录》，那就算他毫无修为，那也是非常了不起的，因为他拥有着无可匹敌的知识力量！

当然，这也并没有太了不起，毕竟只是一个文者，因为这是个武道的世界，一切还是以霸道强悍的实力为尊，但是一个拥有丰富知识的文者，却也是这些普通学子不能比的。

“大千录……”

岳天泽嘴里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然后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又看了东方雪一眼。

是这样吗？

她会为聂政出头，会与他并肩而行，是因为这个原因的吧？

看来传言果然不错，那些家族的人，就是喜欢招纳这种文者，一直都以为聂政不过是一个废物，想不到的是，他却拥有如此的本事！

岳天泽长叹一声，然后看着聂政说道：“这一次，是你赢了！”

他承认聂政赢了，却没有承认自己失败。

这是他最后的一点骄傲，他本来就没有败，而聂政则是无所谓地摇摇头，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杨小石不输，那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但是……”

就在聂政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岳天泽却突然开口留住了他。

又转过身，聂政奇怪地看着岳天泽。

“这一次是你赢了，是我大意……”

岳天泽突然笑了起来，他的样子有些失态。“是我想不到，哈哈……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对不对？聂政，你不能修炼，你不能修炼啊，我为什么早想不到？你在甲府书院待了这么多年，而你又不能修炼，那你的时间都用来干什么了？是读书吧，一直读书，然后你才有这样的成就啊，这算是一种荣耀，还是一种悲哀呢？”

“你闭嘴！”

杨秀儿又站了出来，岳天泽笑得更开心了，他根本不理会杨秀儿的呵斥，他也不必将杨秀儿放在眼里，他继续说道：“你看，又来了一个，聂政啊聂政，你女人缘倒是真好，每一次都有女人出来保护你……”

这样的话，很难听！

但岳天泽就是说了，而且是毫不留情面！

聂政依旧无动于衷，只是他的神色，也不免黯然了起来。

是啊，岳天泽说的话很难听，但这就是事实。

他六岁随着母亲来到辅江城，从那之后父亲便一直很少在家，他天生经脉杂乱，不能修炼，却能在七岁的时候进入甲府书院，一学就是九年，这九年来，除了读书就是读书，他的世界里面，永远都是这样的枯燥单调。

但是他没有讨厌这种生活，这其实也是一种无奈和懦弱的表现，这么多年来，杨小石兄妹都很谨慎，甚至不敢和他谈论这个话题，而他也一直在尽量的逃避。

这不说懦弱是什么？

“我承认，你说得对！”

聂政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很苍白。

他说完之后，也毫不犹豫地转身，然后准备离去。

此时大考武试场地内，所有人都看向了聂政，就连其他擂台上面正在比试的人都停了下来，关注着这边的发展。

聂政从人群中走过，人们居然自觉地给他分开了道路，杨小石追了过来，杨秀儿也追了过来，聂政朝他们摇了摇头，那意思很简单。

他自己的路，要自己走下去！

然后聂政来到了山长和教习们的前面，不卑不亢地看着他们，最后目光又落到了山长的身上，然后开口了：“东方山长，请原谅，这一次的武试，学生不能参加！”

沉吟了片刻，山长还是问了一句：“你要想清楚，这可是你进入内院的一个机会，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你前途的一个保证！”

山长姓东方，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违背东方雪的原因，当然……之前山长还以为东方雪是看上了聂政，所以对此有些不感冒，但是像他这样的人，早已经成精了，在听说了聂政已经读完了《大千录》，瞬间便改变了心意。

也对，以东方雪的身份，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山野小子？估计是东方雪早就知道这个聂政是个人才，想为家族拉拢的，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但事实呢？

山长他肯定不清楚东方雪对聂政和对其他人有些不一样的真正原因，其实这个原因东方雪她自己也不敢确定是什么。

前途的保证……

不愧是山长，活了数十年的人精，处事的能力与手腕都是东方雪不能相比的。

这样一句表面上关心的话，其实包含了对聂政的拉拢与暗示，话外的意思别人也很容易就能听出来。

山长所说的前途，自然是指来自东方家的看重，作为星辰帝国的三大家族之一，东方家族的看重，这简单的几个字，只怕会让绝大多数学子都欣喜若狂，谁也无法拒绝！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东方雪站着，这是一个天资万中无一，容貌举世无双的女子，只要你答应，那么将来就算得不到这个女人，你起码也能有不少的机会陪在她的身边，或者是偶尔能见一见她！

这样的机会，傻瓜才会拒绝！

围观的人，几乎都是这样想的，甚至还有人认为聂政这回是彻底翻身了，只要他答应了，便算是东方家族的人，哪怕他将来的身份只是一个客卿，在他们眼里，那也是一种无上的殊荣。

就连一向骄傲的岳天泽，在听到山长的这番话以后，目光里面也是流露出一丝异彩。

他自诩甲府书院排在前三，被人称为天才，可是他却知道，自己离被东方家族招纳提拔，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不止是他，就连和他其名的另一个天才，号称文武双全的杜如星也是一样，完全都没有感受到过，那种来自东方家族看重的意思。

但是聂政，一个被成为废物的家伙，却在只是见了两面之后，就被山长如此看重！

有些人，已经开始嫉妒了。

但是，人们似乎忘记了，以前他们除了喊聂政是废物之外，还称呼过聂政为傻子！

这个只有傻子才会拒绝的机会，还真被他给拒绝了。

因为聂政在听到山长的话以后只是笑了笑，便转身打算离去。

他甚至，连拒绝的话都不想说，尽管他这样做是为了给山长和东方家族留面子。

没有开口，也没有什么表示，聂政就这样走了，他的背影，有些孤寂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岳天泽最后的那一番嘲笑让他这样的。

聂政的身后，山长的脸色垮了下来，他目光一凝，闪过一丝厉色。

居然敢拒绝东方家……

这小子啊！

山长向东方雪看了一眼，却发现东方雪已经不见了。

再用目光寻找的时候，却发现人们的脸上都是一副惊讶的样子。

“为什么？”

在聂政即将走出院子的时候，一道声音在他的背后响了起来。

是东方雪！

这也是人们都惊讶的原因，一向冷酷的绝世美女，居然……去追一个毫无修为的人？

事实上东方雪没有开口让聂政留下，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聂政也没有回头，不过他确实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答道：“或许，是因为我觉得，这个世界太大了，我想去看一看，所以……我不想进入内院，这里已经没有值得我学习的东西了，不对吗？”

好狂，好大的口气！

连内院都没有进入，就说这里已经没有值得他学习的东西了？

这是一个连武道都没有修炼的家伙已经说出的话吗？

完了，这小子完了！

有些人的心里已经冷笑了起来，谁都知道，聂政说出这样的话，那就代表着，他在甲府书院的日子也到头了。

而且聂政敢这样对东方雪说话，只怕东方雪也不会饶了他吧？

但是，东方雪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因为她说了一个字。

是的，只有一个字，那个字是：“有！”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比任何挽留聂政的话，更显得有意思。

聂政终于回过了头，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