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洁料定我不敢打她，教师办公室里是有监控摄像头的，如果我控制不住自己动了手，就真的趁了她的心意了，她绝对会让我退学回家，然后让我父母来学校把我领走，借机在我面前羞辱我父母，她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事，因为她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从语文老师李义梅私下调课相亲却被她暗中告发那件事就能看出来，你就算根本没得罪她，她也无法容忍你过得比她好。

“怎么？你不服？你还敢瞪我？我数到十，你给我跪下道歉，否则我今天下午就给你父母打电话，至于电话的内容么，哼哼……”赵洁嚣张地笑着，赤果果地威胁着我。

我的指关节已经捏得发白，双肩一个劲儿地轻微颤抖着，心中一股股烈焰如同火山般沸腾着，灼烧着我仅存的理智，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味地忍让又能怎样？就算我向她下跪道歉，这次我躲过去了，未来的两年怎么办？只要她过得一不顺心，可能又会拿我撒气，难道让我一忍再忍？忍到什么程度是个头儿？

我因为愤怒而炽烈的目光渐渐冷却下去，肩膀也不再抖动，充血的脸颊也缓慢恢复了白色，神情冷漠一如往常，赵洁愈发得意，她认为我已经服软了，认为我已经被驯服了，以后就会成为任由她鱼肉的奴隶，但是她错了。

我不再愤怒，因为理智完全控制了我的身体，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因此而退学，就算因此而让那个奇怪的女生得逞，我也要好好修理这个女人一顿，我只是在考虑第一拳应该打向她的哪里，参差不齐的黄褐色牙齿，青筋跳动的太阳穴，满是赘肉的小腹，打哪里比较好？

赵洁似乎也发现了我神情的异样，因为我的目光不是冷静，而是冷酷，是对待敌人的冷酷，把她当成猎物的冷酷。

她神情剧变，刚才那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丑态消失无踪，面对着我连连后退，小腿肚子都直哆嗦，她向后一指天花板角落里的摄像头，颤抖着声音说：“方明涛，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那里可是有摄像头的，你要是敢打我，你就等着退学吧！”

我笑了，说：“赵老师，你可以换种方式威胁我么？顶撞你的结果是退学，打你的结果也是退学，既然结果都一样，那我为什么不选择痛快一点的呢？你觉得呢？”

在这一刻，我体会到了许彬在最后七天里的心情，他起初怕那个奇怪的女生，怕她把他作弊的事抖出去，于是就要受她的威胁，一错再错，如果当时他看开了，悬崖勒马，主动为自己做错的事负责，结局也就不会变成那样了。

我也是如此，一味地忍让和退让并没有换来好结果，只是让赵洁欺负得更狠，连我的父母也受到侮辱，既然如此，何不痛快地揍她一场出出气呢，反正就是退学然后转学嘛，大不了我去别的学校重读一年高一呗。

我嘎巴嘎巴地捏着拳头，向她慢慢逼近，而她则是步步后退，眼神直往办公室的门口瞟，不时将其他人办公桌上的书本试卷碰掉在地上。

我说：“赵老师，你别看了，这个时间点，其他老师和学生都在食堂吃饭呢，就算你叫破嗓子，他们也听不到啊。而且……”

我戏谑地看着她，“而且估计你在老师里的人缘也不太好吧，没准儿其他老师还挺愿意看你挨揍呢！”

“方明涛！你要是再敢前进一步，我就报警！”赵洁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色厉内荏地叫道。

我耸耸肩，“你报吧，从昨天苏慧琴坠楼的经验看，警察来到这里至少要十分钟，咱们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能单独相处呢。”

“打了我，你不怕进监狱？”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因为她发现我是认真的。

“对不起，我还没满十八岁，只要控制好力道，我想应该还不至于。”我说，“放心吧，我会把你打成猪头，反正你也挺像的，这样估计你的老公会更讨厌你了吧？”

这句话像标枪一样刺进了她的心坎，她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灰败。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恐怕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这种身材臃肿性格恶劣的女人。

她不断地后退，已经退到了窗户边，后腰撞上窗台的一瞬间，她知道无路可退了。

“等……等一下……我刚才是在开玩笑，方同学，我是在开玩笑啊……”赵洁脸颊抽搐着，似乎都快哭出来了，她举起双手，像投降一样。

我停住了脚步。

“真的，方同学，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我发誓，所以请你饶了我这次吧！”她双手合什，半弓着身体祈求道，鼻子和眼很难看地扭曲着，竟然哭了出来。

其实，我从小到大也没打过几次架，更没有打过女人，如果不是赵洁把我逼得无路可退，看不起我的父母，把我气急了，我也不会狠下心来想揍她。

现在，她声泪俱下地哀求着我，让我不禁心软起来，如果她能就此罢手，从此与我井水不犯河水，那是最好的结果，毕竟我也不想因为打老师被退学而让父母被叫来学校，他们只会伤心流泪并苦苦哀求学校再给我一次机会，就如同赵洁刚才讲的故事一样。

但是，如果她只是为了不吃眼前亏而假意求饶，怎么办？

我无法确定，起码此时的赵洁看上去很真诚。

两种选择我都可能后悔，最后，我心软了，决定给她一次机会，同时给我一次机会，给她一次悔改的机会，给我一次留在这里继续上学的机会。

我说：“你说的是真的？你以后真的不会再找我的麻烦？”

赵洁一看有戏，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吸着鼻涕说道：“我发誓！我对天发誓！方同学，请一定要相信我！我发誓，如果我以后再找你麻烦，我一定会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她发下了毒誓，虽然我不信这种誓言能实现，但既然已经做出放她一马的决定，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你最好记住你自己说的话。”我说道，然后一甩手，扭头走出教师办公室。

然而就在我刚踏出办公室几步，就听到办公室门被狠狠关上了，然后咔哒一声从里面锁上了。

我一回头，只见赵洁在门后面满脸狞笑地看着我，举起她的手机，将屏幕冲外，特意让我看见，然后开始慢慢按下学校警卫处的号码。

“小兔崽子，我让你狂，这下我看你还怎么狂！”她声嘶力竭地叫道，脸上到处是鼻涕和眼泪，就像个疯子。

我不后悔，在做出决定的时候，我就知道有这种可能。

我冷冷地注视着她，将她的相貌牢牢记在我的脑海里，已经在心中制订下复仇计划。

就算我被退学，我也会在学校周末放假的那天等在学校外面，将我所受到的羞辱加倍奉还在她身上！

突然，我神情剧变，瞬间将我正在草拟的复仇计划抛在了脑后，因为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了赵洁的身后！

起初我以为自己看错了，产生了幻觉，或者把妄想里的东西当真了，办公室里明明只有赵洁一个人，为什么她身后却站着另一个黑影？

大家知道，白天从室外向室内看，视线会被玻璃上的反光所影响，看得不是很清楚，所以一开始我也没看清那个人是谁，只从苗条颀长的体型上判断那是个女生，而且是位长头发的女生。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刚才我与赵洁在办公室里争吵时，还有一个女生藏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