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凡对苗苗姐很上心,他本来在忙着谈生意,一听说我们要走,立刻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别墅。
不过苗苗姐显然对他不怎么感兴趣,除了面具式的假笑就是各种客套敷衍。
“我给杨乔那东西也不知道他用没用。”到墓地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朝我扬了扬下巴,“丫头你也是眼瞎,尽看上杨乔这种畜生。”
他摆明是指桑骂槐,我心里不高兴,但没有表现在脸上,只笑眯眯地问他做什么了:“周叔是给我报仇雪恨了还是怎么着?”
“咳咳,”他看了周怀瑾一眼,状似无意地提起杨乔找过他这事儿来,“他一看是我,自然不敢明里说想害你,只是一直在那瞎扯谎,漏洞百出,哼。听他的意思,王晓晴死后没多久就回去找他了,一直躲着不肯去投胎,还想上演一出人鬼情未了呢……”
原来那晚周叔对杨乔动了点手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让人在他水里下了药,很多话都是在他迷迷糊糊中套出来的。
我才知道王晓晴跟我是同一届的校友,也就在她出车祸一个月后,杨乔出差去南京,忍不住无我们学校转了转,恰巧遇到了我。当时不过是校园里的匆匆一瞥,他惊讶于我的眼睛跟王晓晴的很像,忍不住搭讪了两句。
可王晓晴知道后非但没有生气,还怂恿他追我。因为她事先查了我的生辰八字,跟她的居然一模一样,所以说我的肉体十分适合她占用。
他当然不肯,于是王晓晴就告诉他自己想还阳,想跟他一起完成之前约定好的环游世界,想给他生孩子,还想跟他白头偕老……杨乔心动之下就答应了。
跟我异地恋的那一年里,他一直在跟王晓晴浓情蜜意,每次跟我见面都戴着绅士的面具。正是因为心里有王晓晴,所以他对我最为亲昵的时候也只是牵牵手、拥抱一下。可惜我当时太单纯,一点也没怀疑。毕竟有谁会想到自己的男朋友在跟一只女鬼合谋呢?
后面的事情便很理所应当了,我一直存着嫁给他的心思,所以顺利结婚。
在他清楚了我家里的所有底细后,应该就觉得我这辈子铁定离不开他了。我妈之所以烧钱,也是王晓晴吓唬她导致的,无非是什么我妈必须花钱买我的命,不然我今年就会死于非命。
老妈本来就迷信,再碰上鬼怪叨叨的事情,自然深信不疑。
当初我结婚的时候她就把所有的存款五万块钱给我压箱底了,所以王晓晴说至少要烧二十万的时候,她顿时慌了。
但是杨乔跟王晓晴早就串通好了,故意打电话问候我妈,再引导她说需要钱的事情,然后自然而然主动慷慨解囊给了钱。
他的如意算盘是这样的,有了我妈欠他的十五万块钱,就算他一不小心露出什么破绽,我也会受这笔钱的制约而不敢轻易离婚。他跟王晓晴会赶在真正离婚之前把还阳的事情搞定,到时候他再跟“我”好好恩爱白头偕老……
可笑的是他从来没用心了解过我,还压根不清楚我的脾性!
我不是那种因为一点钱就被婚姻羁绊的人,我的理念向来都是:能过就过,实在不能过就放手。我不是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那种人,如果他真拿这笔钱要挟我,我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把钱凑齐的,这婚绝对不会因此拖着不离。
世事难料,他再怎么也没想到王晓晴背着他跟那么多男鬼有一腿,到头来还对他下淫蛇蛊。呵呵,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叫报应。不过让我心伤的是,王晓晴都这样对他了,他心里居然还是只装着王晓晴。
看来当初我猜得没错,他发现王晓晴背叛了他,立马想着报复王晓晴,安安心心跟我过日子。可惜他狗改不了吃屎,当初我要是心软原谅他了,最后肯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叔说完这些之后,我的心拔凉拔凉的,跟腊月里的饺子馅一样,又碎又冷。
周叔意有所指地劝我:“这种不是人的畜生,都没什么良心。他这种还阳的法子我知道,等万事俱备后,只要让你的魂魄暂时离体就好,到时候女鬼抢占你的身体就还阳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了你性命,你到哪里叫冤去?”
看来婆婆,哦不,应该叫她吕明书,她当初之所以沉默正是因为这种法子没有大危害。反正外人谁也看不出来她的二媳妇已经被换了灵魂,再来她本就是软性子,既然杨乔坚持这么做,那她也不会真心帮着我这个外人。
仔细想来,很少跟我说话的公公可能是最为明事理的人,他有很多次莫名其妙朝我发火可能是为了气我走。
现在知道这些已经没用了,我的心已经死透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当初墓地里的鬼为什么会向杨乔跪拜,他如果有什么特异功能,搞不好还会在暗地里继续害我,找上周叔就是很好的证明。
周叔给了他一瓶东西,说是吃下去就能护住心脉。实际上那是一小瓶陈年的香灰,一旦王晓晴喝进肚,肯定无法再留在阳间了。
听完这些我一直没怎么说话,周怀瑾担心我,总刻意走在我身边,想安慰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我现在特别想江慕尧,真希望他能陪在我身边。虽然他身上冷得要命,可他在背后做的一切都让我倍感温暖。
墓地北面连一棵干枯的柏树都找不到了,我们问过公墓的管理人员,可他们都带着很重的戒备,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跟我们说。
我们吃晚饭的时候跟附近的人打听说,据说公墓最近闹鬼,之前的管理人员很多到了半夜都中邪似的给自己放一碗血。可他们自己压根不记得这种事,要不是有人因为贫血住院,他们都不知道原来最近值夜班的人手腕上都有伤。
事情太蹊跷自然就有人查,一查就查出来闹鬼的事情。
公墓的管理人员现在特别敏感,夜里看得特牢,我们压根不可能从正门混进去。所以我们等到八点左右才悄悄去了墓地北面的小树林,打算从那里翻墙进。
周叔一看到那片树林就开始咋舌:“北面本来就向阴,这里居然还种这么大一片树,难怪这墓地北边闹鬼。”
周怀瑾年轻力壮,最先开始翻墙。只是他刚爬上墙头就顿住了,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怎么,被人发现了?”周叔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声。
周怀瑾赶紧朝下摆摆手,神神秘秘地用蚊子般的小声音说道:“有人在哭。”
等我们都小心翼翼地翻了进去才发现,哪里是人哭,这压根就是鬼嚎。呼呼的西北风里裹着极其诡异的声音,墓碑之间的柏树很多都在不安分地左右晃动着。
风压根没办法把那些柏树吹成那样,我感觉那些柏树就像被烫了脚一样一直在蹦跶。
周叔掏出一块罗盘,在动荡最厉害的几棵柏树附近走了一遍。
然后他吩咐周怀瑾和苗苗姐各自占据一个点,我因为不知道该去哪,被周怀瑾拉着跟在了他身边。
周叔亮了三下手电后,他们齐齐掏出黄符固定在了自己身边的柏树上。
一阵凄厉的惨叫在风里打起转来,这次听得清楚,那声音就出自周叔他们三人围成的三角形里。
周怀瑾念了一遍破阴咒后,朝三角形的中间地带洒了一把朱砂,一道白影猛地窜了过来,撞在黄符上后被弹了回去。紧接着,白影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在三角形的围困圈中疾驰,始终冲不出去。
一分钟后,白影重重地砸落在地上,我拿手电筒一照,居然是王晓晴!
她看清我的脸后,现出浑身是血的本来面目,张牙舞爪地再度朝我冲了过来:“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乔乔厮守终生,初伊我要你的命!”
不知悔改的东西,感情我应该舍弃自己的性命,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大摇大摆地在人间享福?他们的逻辑还真是强盗,是有多厚的脸皮多狠的心才能这么厚颜无耻。
周叔啐了她一口,捏着点燃的符在空中画了个咒朝王晓晴打去。
王晓晴惨叫一声,再度跌落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吐血,我甚至看到她吐出一根肠子来。她痛苦地蜷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眼看周叔要朝她扔出五帝钱打散其魂魄了,王晓晴居然不躲闪,反而双膝跪地,整个人以极其恭敬的姿态做了一个匍匐在地的叩拜动作,凄声哀求着:“求主人显灵赐我力量!我愿终生为奴为婢,只求杀死这个贱人!主人,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