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坑上跳下来的黑影一晃来到我和麦子跟前,他桀骜的笑声震动着整个地窖。
麦子从铜棺内跳出来站到我身边。
我打量着来者,此人穿着一身深黑色的西装,打着一条白色的领带,粗眉大眼,高鼻梁,下巴留着一撮嫣红色山羊胡子,仿佛一团小火焰,头上没有一根毛发而是光秃秃地顶着九点烧香疤。
“原来是个和尚。”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喂,你是什么人?跑到我的工地做什么?给我滚出去。”醒过来的包工头意识已经恢复过来,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和尚跟前破骂,推搡着和尚让他走。
和尚冷哼一声,嘴巴里边吐出一口黑气,黑气绕到包工头脖子上,包工头身子突然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
工人们讶异之际,包工头脸色涨得通红,呼吸变得急促,整个人倒在地上,不停地甩动身体,抽羊癫疯一样。
可惜黑气依然绕着他的脖子,使得他难受无比,想着喊救命,怎么也喊不出来。
麦子伸手想去救包工头,谁知和尚左手一挥。
黑气突然一紧,只听到包工头脖子发出咔嚓一声响。
包工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无比,身体不再动弹,估计死掉了。
“何苦要杀人?”麦子怒了,狠狠地瞪着和尚。
“我可没有杀人,是他自找的。你小子似乎懂得些许法力,老子是赶火派第一高手金髡,你什么来路?报上名来。”和尚呛声说道,对于杀了人,他似乎半点不在乎。
麦子蔑然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猪胎棺,也只有赶火派会弄,虽说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你为了达成目的不惜伤害我的伙伴,我决不允许。”
“麦子,你别乱来。”我扯了扯麦子的衣角,我不知道金髡和赶火派是啥玩意,但金髡轻而易举地便杀死包工头这么个大活人,我不由得担心起麦子。
麦子回头对我笑了笑,然后从裤兜内掏出一枚一半白一半黑的扳指套在右手拇指上,他冷冷地对金髡说,“天元宗第九代弟子叶麦,候教了。”
“你奶奶的,又是天元宗,老坏我的好事。小子,别以为你顶着个‘生死环’就想赢我。”金髡暴吼着发出一声怪笑,他身体突然一闪。
我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已经来到麦子跟前。
麦子嘴巴念念有词,右手拇指上的“生死环”扳指突然涌现一道淡蓝色的火焰。
“一断生一断死,阴阳两面莫停留;此时欢彼时愁,镜花水月梦中求。”麦子说完双手一挥,霹雳一声响,麦子居然转身来到金髡的后边。
金髡嘴角卷起一丝冷笑。麦子趁机攻向金髡的背部。
我为麦子捏了一把汗,只听金髡大喊道:“今儿,本和尚就要让天元宗断子绝孙。”
此时,麦子惨叫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一般,他整个人弹开出去,摔落在地。
“赶火派混元气,果然厉害。”麦子干咳着从地上爬起来,他还不想服输。
金髡再次发出怪笑,他身影一移,嗖然一声。
我眼前的麦子已经被他双手牢牢锁住喉咙。
“麦子,我来帮你。”我气得不行,哪能容忍麦子被欺负,也不管金髡和尚什么来头,操起地上两块石头就朝金髡冲过去,“你奶奶个熊,我操你祖宗十八代,放开我的朋友。”
可惜自不量力,我还没来到金髡跟前,一股强烈的气流已经把我挡住。
气流一震,我整个人翻倒在地,摔得屁股都快裂了。
“大家赶紧跑吧!小叶,你也逃走吧!”麦子根本不是金髡的对手,他朝地窖内的工友们喊着。我不甘心,拿起砖头起身,想着再次冲出去。
这时候,地窖内突然降温了,温度降得特别快,转眼间入冬似的。
本来想逃跑的大伙被这一股突然袭来的寒流弄得瑟瑟发抖。
寒流充斥着地窖,我们如同走进了极地。
寒气出现之后,温度一再下降,冻得大家都动弹不得。
我打了个喷嚏,心想着这金髡也忒牛逼了,竟然还能改变温度。
这么一来,我们特么的还怎么跟他斗?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奇不有。
“他娘的,谁?谁在这儿?”金髡只怕也被冷到了,他缩着脖子,松开麦子,朝着地窖大声喊着。原来不是金髡干的,也就是说地窖内还有其他高人吗?我感觉自己跟拍电影似的。
金髡神情凝重起来,他推开麦子大步走向那口夔龙纹青铜棺材。
“麦子,你怎么样了?”我扔下手中的石头冲过去抱住麦子。
“我没事,只是地窖内——难道——对了,你刚刚不是说见鬼了吗?”麦子突然想起什么。
他一提醒,我倒是想到那个铜棺上鬼魅新娘子的模样,怪瘆人的。
我愣着的时候,麦子一把揪着我的领口说,“我明白了,原来是她,我真是糊涂。”
“怎么了?”我关心地问。
“她是冲你来的,小叶,我总算明白你为何出现骨劫,呵呵,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看来一切都是天注定。”麦子傻呵呵地笑着,我也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也跟着呵呵傻笑。
地窖内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金髡,想必你已经认出我了,不想死,赶紧给老娘滚蛋。”伴随着这话,一个身穿凤冠霞帔的年轻貌美女子出现在铜棺上边。
这女人扮相如鬼,时隐时现,也不知道什么来头,长得特别像是电影里边鬼宅中的女冤魂。
“红婠,怎么会是你?”金髡认出女人的身份,“你这只千年游魅竟然会出现在这‘菩萨坐莲地’,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偏要现身与我作对,难不成——”
金髡回头盯着我和麦子,特别是看到我的时候,他特意多看了几眼。
随后他仰首大笑道:“我真是个大傻逼,原来真正的宝在这儿。有了你这宝贝,我要个屁的猪胎棺。”他脸色变得阴暗,似乎已经洞穿一切的他身子一翻蘧然朝我冲过来。
“休想。”青铜棺材上边的红婠身子一挪,我感到面前一阵寒气。
寒气逼人,我眼睛一闭,耳边传来一阵巨响。
张开双眼的时候,红婠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髡则落荒而逃,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跳出坑外的金髡还不忘朝我喊了一句,“如果那个传说是真的,我一定还会来找你。”
我听完这话,身子一颤,要是被金髡这恶和尚缠上,那日子真不敢想象。
麦子从我身后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说,“别担心,他奈何不了你。”
我点点头,有麦子这句话,我心里好受不少。
“那女鬼呢?”我左看右看,新娘子帮忙打跑金髡后不见了。
麦子说:“她不是女鬼,只是一个无心游魅罢了。小叶,我胸口好痛,你带我到棺材那边。”
看到麦子捂着胸口叫疼,我也不管什么红婠女鬼啥的,反正最近老是撞鬼,怎么都认了,有空得去庙里烧烧香拜拜神。
我赶紧搀着麦子来到棺材边上。
麦子艰难地爬进棺材,他居然张嘴就去咬住棺内母猪的奶子,津津有味地吮吸起来。
看到麦子吃奶的那股劲,我心里边如同倒翻一个五味瓶,啥滋味都有。
猪乳的奇效我已经领略过,想必麦子这是给自己补充能量,恢复元神。
“不好。”麦子吸着吸着居然喊了一声。
我回头看向棺材内的麦子问:“咋了?”
“猪胎要裂,这下麻烦大了。”麦子惊恐地说着。
棺材内的母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全身突然变得红扑扑的,像是给开水烫过的龙虾似的。
母猪不仅皮肤变得红通通的,身体还在冒着热气,像是被煮熟了一般。
麦子吓得赶紧从棺材内跳出来,猪乳果然有用,麦子又能活蹦乱跳了。
我感到奇怪的是母猪都快熟了,它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继续呼噜呼噜酣睡着。
麦子跟我说,“这棺材里边的母猪就要生了,得有人帮它接生。”
他从身上拿出一捆白色布条,布条一展开,上边摆着不少白色长针。
“《考骨经•法器篇》上记载,这物名为‘阴骨刺’,用死人的股骨磨出来的,和医院里边的柳叶刀差不多,不同之处,柳叶刀用来对付人类,阴骨刺则是对付非人类。”麦子解释着。
“非人类?”我脑子里打了一个**的问号。
麦子没有回答我,棺材内的母猪已经红得发烫,热气腾腾,活生生一头白洁干净的母猪就快变为烤猪了。
麦子咬咬牙,对着母猪说:“金髡老和尚把你老人家困在母猪体内,我现在把你放出来,你千万不要给我惹是生非。”
麦子再次钻进棺材内,他拔出一根阴骨刺毫不犹豫地刺进母猪鼓起了如同帐篷的肚腹。
麦子快如闪电的手法,利用阴骨刺彻彻底底地将母猪的肚皮剖开。
我被麦子的手法震住了,说好的接生呢?这明明是杀猪。
此时,熟睡的母猪发出一声惨烈的吼叫。叫完之后,母猪脑袋一甩,嘴巴喷出一道黑血,跟着死掉了。
麦子则将双手深入血淋淋的母猪肚腹,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一阵孩子的哭声响彻整个地窖。
麦子从逝去的的巨型母猪体内抱出来一个赤溜溜的男婴。
我吓得瞠目结舌,母猪生人婴,这算哪门子的事?
“接住。”麦子把哭闹不止的男婴从棺材内递出来给我。
我赶紧去接,男婴白白胖胖活生生的就是一个人类婴儿,五官四肢身体,没一点长得像猪。
麦子从棺材内爬出来,蘸着棺材内的猪血在棺材上画下一道符。他让身边围观的人赶紧把棺材盖盖上,再去买点香火蜡烛元宝冥钱过来烧给死掉的母猪,以安母猪的亡魂。
“这一招名为‘囚婴’,属于禁术,一般人不会乱用,除了金髡这类已经堕入旁门左道的混蛋。”麦子向我解释着。
“小孩哭得好厉害。”我把婴儿递到麦子面前,“他该不会是什么鬼胎魔婴吧?”
“我看看。”麦子从我手里抱走小孩,仔细看了小孩几眼,小孩还是哭个不停。
此时,我看到麦子脸色大变,目不转睛地盯着婴儿的肚脐眼看。
我赶紧问:“咋了?”
“这娃竟然是我二叔。”麦子忽然说出这话,我整个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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