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九的话暴露出两个问题,第一,刚刚他的确没有看到这个站在神龛后的人;第二,他确实惊着了。
我觉得这是很奇怪的事,因为按照庚九的能为来说,他不可能看不见,而显然他的神情并不是装出来的,所以我说:“他一直都在那里,从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在了。”
庚九没有说话,因为这时候在这样的处境下,这个人的出现意味着我们的情形更糟,甚至意味着我们本以为安全的地方,也不安全。
最后庚九先走到了神龛边上,我走过去了几步,接着感觉这农院有哪里不对劲,就扭头看了一下,结果这一扭头吓了我一跳,因为我看见原本关着的正堂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里面的黑布也已经卷了起来,而在正堂门的正中央,还站着一个人,他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就像一直都在看着我们从外面慌忙跑进来一样。
我于是喊了庚九和白锦堂一声,指了指正堂门那里,告诉他们那里还有一个人。而就在这短暂的功夫,庚九已经确定了人影的身份,他这时候已经彻底镇静了下来,语气也平缓了,他说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我们在屋里见过的那两个死人。
可是接着问题就来了,既然是死人,他们是怎么跑出来的,而且,这其中的一个,为什么站在了神龛后面?
我这个念头才浮现在脑海里,还没出口,接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清晰的公鸡打鸣声,再看的时候,就看见公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立在了院门头上,黑暗中的形状看得清清楚楚,我不明白这只明明已被献牲的公鸡怎么会追着我们来这么远,这时候庚九才告诉我,并不是公鸡还能追着我们走,而是有东西附在公鸡身上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过来,而且庚九说了一句更加让人浑身发凉的话,他说:“惊尸了。”
我才明白过来,这只献牲的公鸡站在树头上的这一嗓子,正是惊尸的来源,而且我已经可以想象,此时整个村子里躺着的尸体都已经站了起来,甚至就在房前屋后聚集,即便他们没做什么,都有种诡异之极的恐怖。
我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根本没有丝毫注意,这时候倒是白锦堂说:“应该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惊尸要醒三魂,否则尸体是动不了的,公鸡只立在树梢鸣了一声就跟着过来了,附在它身上的东西应涵盖也不是为了惊尸。”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锦堂顿了顿,像是有了什么疑惑一样,几乎是同时庚九接过了话语,他说:“它有所顾忌,这个村子有更加可怕的东西,是不能被惊尸的!”
庚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猛地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身后,我转头一看,只见刚刚还在正堂门口的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到了我身后,而且在场的三个人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我一转头就对上了它那张黑布盖着的脸,瞬间被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白锦堂他离我最近,他扶住了我,同时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我的惊呼声恰好被他给挡了回去,他说:“咽回去,这里本来就阴气强盛,阳气被惊吓呼出来魂就丢了。”
我于是生生地将那声没有呼出来的声音和气息给咽了回去,我稍稍平静了一些,白锦堂松开手,我猜说:“可是他怎么能这么诡异地就到了我身边,这……”
我心有余悸,眼睛一直看着黑乎乎的尸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庚九这时候已经到了我的身边,他说:“看来他们的目标是你。”
庚九的这句话很怪,这是我听了之后的第一反应,但究竟是哪里奇怪我一时间也没个谱,就是觉得他说的这话怪怪的,既像是语气上,又像是似有所指。但这时候的情形我根本顾不来去深究,因为很快我就看见在院门顶上,公鸡的身边站了一个人,只不过因为黑夜太黑的缘故,只能看见身形,却不知道是谁。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在院门上站着,我的心瞬间就揪了起来,庚九和白锦堂齐齐拿出一张符纸来打算点燃,但是无论怎样,符纸一点火星都迸不起来,他们连续弄了两下都没反应,我听见庚九说了一声:“好重的阴气。”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感觉身边好像还真有些莫名地冷,而且就像整个人都被泼湿了一样,我动了动手,但是手摸到自己的手的时候,冰冷得简直就像没有了体温一样。
我惊了一下,就看向庚九他们,他们显然是也是一样的情形,但总的来说要比我稍稍好点,我问他们:“现在怎么办?”
庚九说:“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试一试。”
我看见他边说着,边拿着一张符纸往我肩膀上拍了这么一下,被他的力道很轻,我甚至都没感觉到他的手掌拍在我,但他这一巴掌又像是有雷霆万钧的力量一样,反正我就是感觉身子莫名地往下一沉,顿时整个人意识都有些恍惚了起来,接着后面的记忆就像是陷入到了一片混沌当中,尽是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一般。
等到我意识重新清醒,猛然回过神来的时候,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抬眼只看见一闪一闪的火烛的光亮,接着就看见了之蹲在火烛前的庚九,他正捏着香在神龛前小心翼翼地上香,我试着动了动就像爬起来,但是全身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顿要散架一样,一阵酸痛。
这时候白锦堂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来:“你醒了。”
我这才注意到白锦堂就在我身旁照看我,我迷茫地看着周遭,现在依旧还是黑夜,而且我们依旧还是在这个熟悉的农院里头,被附身的公鸡,以及莫名其妙得尸体,还有站在院门上的人,都已经不见了,这里恢复了夜里的寂静,却更加增添出几分阴森感来。
我好不容易坐起来,感觉头一阵眩晕,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难受,根本不无法描述,我强忍着胃里的翻腾感问:“我这是怎么了?”
白锦堂看着我,眼神明亮,却什么都没说,接着他扭头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庚九,我也看向庚九,庚九还在上香,白锦堂说:“过会儿你还是亲自问庚九更合适一些,我可能解释不清楚,因为我也并不是很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哑然,这事有这么玄乎不成?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手掌上猛地传来一阵痛楚,于是我将手掌凑到眼前,只见手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口子,血迹还是新鲜的,刚醒来的时候没察觉到疼,直到现在才猛地有了感觉。
我讶异地看着手掌,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白锦堂:“这是怎么回事?”
白锦堂则看着我,还是那样的眼神说:“你还做了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就在那里。”
说着白锦堂指向了正堂,我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正堂的门依然开着,黑布也是卷着的,只是尸体已经不见了,我看了看神龛后面,那里的尸体也不见了,直觉告诉我白锦堂说的话可能和这两具尸体有关,但我又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就问:“是什么事?”
我话音刚落,头猛地像是从内部被抽了这么一下,突如其来的尖锐痛感让我的声音为之一滞,接着一段记忆的画面就这样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中,我因为剧烈的恐惧茫然地看向白锦堂,口中不自然地说出了一句话来:“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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