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君什么事，”我大声争辩说。

“都是那个段小君啊。”一个老人家拄着拐杖出来说：“就是因为段小君杀了那四个守门的村民，人又跑了，他们心有冤屈，便化为厉鬼来索命，找不到段小君，就滥杀无辜。”

“什么？你们的意思是，前天夜里死的那四个村民，变成厉鬼回来索命了？”我说。

“可不是嘛，段小君在哪里，赶紧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一个彪悍的村妇说。

“就算是这样，找小君有什么用？你应该找道土驱鬼啊。”我说。

“找道士？去哪里找，现在村子还出得去吗？”一个村民说。

“李子他们是让小君害死的，他们恨的是小君，只要杀了小君祭奠他们，李子他们就能安息了。”另一村民接上来说。

“是怎么样？你到底说不说？”又有人抓住我逼问。

“不是我不说，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都说要杀了小君了，我当然不能泄露小君的藏身之所，只能装傻充楞。

“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你们天天腻歪在一起，你会不知道？”

“求求你，救救村子吧，我们还想活命。”

“要真不知道，就先拿你偿命，反正你俩关系最好。”

……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软磨硬泡外加着拳脚伺候。

还好这时候老村长出现了，“大家静一静，出了什么事好好说。”老村长在小栓村还是相当德高望重的，他话一出，人群里就立马静下来了。

“明子，你放开，有什么话就说。”老村长指着掐着我的人说。

明子松开我说：“老村长，昨晚咱村里闹鬼了，李子他们四人来索命来了，没找到段小君就把气出到我们头上，昨天村里都死了八个人了。”

“冤鬼索命？净胡说八道，你还嫌村子不够乱吗？”老村长说。

“可不是胡说八道，有不少目击者呢。”明子说着。

“是啊是啊…”村民们异口同声地说着。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小君在哪里啊。”看到村民们群情激愤，我只能推说不知道。但是村民们显然不买账，气势汹汹地质问我，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能一口咬定我知道小君的去处的。

老村长和他们一个人一个人地谈，费了好长时间，才把村民一个个劝走，还有八具尸体，也被家属抬走了。我松了一口气，赶紧对老村长说：“老村长，真是谢谢你啊。”

“唉。”老村长叹着气，问：“十三，你爷爷呢？”

我说：“我也不清楚爷爷去哪了。”

老村长说：“我听老拐说，你爷爷是个有大本事的人，现在村子快完了，如果有可能，你就劝你爷爷赶紧离开吧。”

“老村长？”

“大难临头，谁又顾得了谁？”老村长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着。说完，又叹了一声，蹒跚地走了。

我也是心有余惊，回到房间拿着桃花杖，仔细想着老村长的话和村民们的质问。我觉得村民们一旦找小君，绝对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她的，人在极端情况下，总是容易散失理性，成为暴民的。

不行，我得救小君。

我小心地躲着村民，悄悄跑到山上去。见到小君和那一对男女都在，我对小君说：“小君，我们快走。”

“为什么？”小君问。

“村民们已经快疯掉了，万一他们找上来，你躲不掉的，并且他们一定会杀了你的。”我说。

“为什么？是因为我们吗？”躺着的那个女人说。

小君蹲到她身旁，拉着她的手说：“傅倩，瞎说什么？不关你们的事。”

傅倩说：“你还是别管我们了，免得连累你。就让他们捉我们去吧。”

傅伽说：“可是雨不是已经停了吗？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停。但总算没有因我们而导致更大的损失。”

“我们很抱歉，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傅倩说。

“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问。

小君便应说：“《山海经》上记载，敖岸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邑大水。”

“什么意思？”我问。

“就是有一座叫做敖岸的山，山上生活着一种异兽，叫做夫诸，它们长得像鹿但是有四个角。夫诸五行属水，每到一地，如果停留太久，就会招来大雨，天上雷雨，地下泛涝。”小君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天我问爷爷那雷雨天怎么来得那么诡异，爷爷只是说有异兽过境，过几天就好了。

而我先前拿桃花杖去打傅伽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只鹿就是他的本相。

受伤的傅倩说：“五行属水，水又至阴，我们两个在一起，更是容易破坏一地之阴阳。然而天地茫茫，我们两个能够相遇，已是殊为不易，实在是不愿意再分开。所以每至一地都不敢多做停留。”

傅伽说：“后来，我们为躲避方士的猎杀，便化成人形，伪装入人类之中，化名为傅伽和傅倩。”

傅倩说：“可是，这次我们被方士追杀，虽然侥幸逃脱，我却受了伤。不得已在小栓村逗留了几日，眼看着风雨欲来了，就打算离开村子，却发现出村的路已经全部被封住了。”

傅伽说：“别担心，你看，这雨不是停了好几天了吗？”

我又问：“追杀你们的人是韩去之？”

傅伽说：“追杀我们的方士不计其数，但这次打伤倩倩并且对我们穷追不舍的确实是韩去之。”

小君也说：“我和师兄受姥姥的命令，为姥姥捕猎异兽，师兄不久后就盯上了傅伽和傅倩。本来已经捉到它们了，可我见他们实在可怜，又有感于他们情深意笃，就忍不住偷偷放了它们。”

小君又说：“那天，听到你说我师兄已经找到小栓村来了，我才用穿墙术跑出来的，我想来通知傅伽和傅倩，好让他们早做准备。但那些村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死的。”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可拐大叔又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对小君说：“那好，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向村民解释这些了，他们是不会听的，何况，还有可能随时遇到你师兄，我们只能设法逃出村去了。”

小君说：“只怕不容易出去的。”

我说：“不容易也得试一试，村民看样子是一定要杀了你来泄愤的。我拿了我爷爷的桃花杖，这杖子威力巨大。或许能助我们闯出去。”

小君和傅倩还很犹豫，傅伽便说：“也好，试一试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我们怕白天太引人注目，就决定等晚了趁着夜色掩护悄悄地走，等到了晚上，我们也怕惊动了村民，就分成三组走，傅伽扶着傅倩，小君隔一段距离在后面跟着，我再隔一段跟在小君后面。沿途十分注意躲避村民。饶是如此，快到村口的时候，还是听到后边呼声阵阵，一群村民拿着扁担锄头等各色家伙追来，我们赶紧钻入林子里去。

村民便立在外头，不敢进来了。

林中嗷嗷地响，我分不清是风声，还是树妖的叫声。

这里的尸体更多了，前夜我们要出村时才七具？

七具？我想起那日爷爷驱走的鬼，也恰恰是七个。

这次少说也有二十来具，应该是村民又进行了几次逃窜，走得快的被树妖所杀，走得慢的就被吓住了，回去的把这里的恐怖情形告知了其他村民，所以村民才会对这片妖林如此畏惧，才会如此失去理性。

尸体有的挂在黑漆一般的树上。有的歪在潮湿泥宁的土里。死亡的气息随风摇曳，扑面而至，围绕着我们。就像不远处那些苍蝇围绕着腐尸。

我说：“别看现在平平静静，我们再往前走步，就会凶险万分的。”

“我们知道，我们来过的。”傅伽说。

“那走吧。”我强撑着一口气说，紧握着桃花杖的手不能控制地抖个不停。

“小君，你躲到我后面来。”我又说着，小君应该也看出了我的恐惧，她在略后面的地方扶着我的手，柔声地说：“好，你不用担心我。”

“等一下，你们等一下。”傅倩说：“好像看见尸体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