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道:“老头啊,你真是越来越像村头的王大媒婆子了。”
爷爷又是大笑,小君与韩去之二人见我们这般打闹,眼中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情。
只是爷爷笑着笑着,突然一下就停了,我不知道他想到什么了,但我看见他脸色很重,微微低着头,拉着的眼里空洞洞地盯着地板。
爷爷向来是乐天派,我从未见过他这样悲戚的时候。
他叹气着,问他们二人:“小君啊,哦,还有去之,你们的姥姥,平日里待你们是不是太严厉了?”
我说:“恐怕不只是严厉了,你看他们两个,一个被教得唯唯诺诺,一个被吓得战战惊惊,她们那个姥姥啊,我估计是会吃人了。”
爷爷默然无语。
过了许久。
爷爷缓缓说:“这也怪我。”
“什么意思?”我问。
爷爷摆摆手,没有回答我,又是沉默一阵,又说:“她也实是个可怜的人。”
我一头雾水,爷爷又令我提防着她,又觉她可怜,而在小君韩去之眼中,这段青青,应该是可怕吧?
小君见大家皆不言语,便尴尬地笑说:“其实姥姥也并不总是这么严厉,她对姜云扬姐姐还是很亲切的。”
“这姜云扬是个女子?”我问。
小君点点头,说:“当然了。”
“云扬,女孩子起这个名字,倒是英气了些。”我说。
韩去之说:“其人也有英姿,办事极为强悍。颇让人畏惧。”
“才不是,云扬姐姐人可温柔了。”小君说:“虽然不常见面,但她很是心疼我的。”
我倒是更相信韩去之的话,小君未免太善良天真了些,人待她一分好,她便当做十分来夸。
爷爷说:“这姜云扬,可是姜北辰之女?”
韩去之说:“正是。”
爷爷说:“楚汉陵,白业城,柳明卿,向神修,姜北辰五人之中,以姜北辰年纪最小,而心思最深,想来是虎父无犬女,这姜云扬,非简单人。”
我说:“那你说过我爹白业城很厉害的,这么说虎父无犬子,我也一定会很厉害的哦。”
爷爷勉强地笑说:“虎父当然无太子,可惜你爹生了个兔崽子。”
说完,爷爷便要把我们赶走,说:“我要睡了,你们出去吧。”
我说:“可你刚醒。”
爷爷说:“我昨晚才眯了十个小时,怎么能算睡?没有睡哪来的醒?”
我知道爷爷心情不好,也不好再玩笑,便与小君韩去之二人退了出来。
很快里屋便传来爷爷的鼾声。
白老大则懒洋洋地趴在厅正中。
闲坐了一会,小君一再说起出门去找傅倩与傅伽二人,我怕她有事,坚持不肯让他们走。毕竟昨夜村民们还杀气冲冲的呢。
几番争执,白老大忽然说:“有人来了,一大群人。”
“冲我们来的吗?”我问。
“你问他们去啊,我怎么知道?我是狼,又不是算命的。”白老大说。
我叮嘱小君要待在我房里千万不要出来。便和韩去之打开大门去看看情况。
见数十人手拿扁担,锄头等家伙,又担着大概二十来具尸体,气势汹汹地涌来。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又要来诬陷小君的。
几个在前边的村民率先冲上来,我见状难免后退,韩去之却反而站上前去,几个闪身,就把四五个村民踢了下去。
余下人见状,气势减了些,遂先把二十来具尸体整整齐齐地排在我家门口。
我心中发虚,这些人的死,与我究竟有无关系呢?若昨晚我不执意要带着小君逃出村去,那那些飞头怪,可能就不会进村来吧。
底下人喊:“昨夜又死了人了,是冤死的人来索命了。都怪那个段小君。”
我说:“可小君根本不在我家。”
下边人说:“骗谁呢?昨夜早有人看见你把段小君带回来了,再不交人,我们要烧房子了。”
说着,就真有好几人拿着柴火,往我家周围堆。我们都不敢拦。
我一个人也根本就拦不住。
韩去之倒是拦得住,但他得守住门口啊,不然让村民趁机冲进去怎么办?
只得任由他们堆了。
不久,就有人举着火把喊:“我数三声。”
我急得大汗直流,盯着韩去之,韩去之依然面无表情,丝毫也未见心慌之状。
我遂问他:“该怎么办。”
他说:“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他还这么淡定?
我扯开嗓子喊:“爷爷爷爷,救命救命……”
“三,二…”那人开始念着。
“老村长来了,老村长来了。”有人高喊。
老村长小跑着往人群中来了
“大家伙这又是怎么了?”老村长说。
恰在这时,爷爷也领着白老大出来了,估计是被白老大吼醒的。
有人对老村长说:“老村长,村子里又闹鬼了,昨晚又有飞头鬼出来害人了。”
“对对对,你看,死了这么多人呢。”另外有人说。
老村长一看到排放在我家门口的二十几具尸体,个个死状凄惨,吓得大惊失色,连连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
爷爷下了台阶,远远得喊:“老村长真的不知道吗?”
一边推开众人,挤到老村长跟前去,别看爷爷上了年纪,那些个年轻人却真没有一个能挡得住他。
“是啊是啊,我住的偏,竟然连发生了这么大事情都不知道,身为村长,真是不该呀。”老村长说着。
“哎呦,老村长你是吓得不轻啊。”爷爷说。
老村长说:“是呀是呀,惭愧,我一个乡下人,比不上吕先生见过的世面。”
爷爷说:“但前些日子村里几个小孩死在树林里的时候,好像是更离奇吧,却不见老村子您这么紧张。”
“这,这,这,”老村长支支吾吾地说:“那是为了安定村民,强作镇定而已。”
我不知道爷爷问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在怀疑老村长?但村民们明显已经按捺不住了,纷纷说:“说这些废话干什么,先交出段小君再说。”
我大喊:“你们讲讲道理好不好?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但事情还没搞清楚,你们凭什么就赖到小君身上去?就因为她是个刚来没几天的旅客?”
就有人嚷了:“不是段小君杀了人,他们怎么回来索命?”
我说:“那天两个村民是怎么死暂且不说,就说昨天死的那二十几人,难道全是那几个人的冤魂杀的?”
有人嘀咕:“倒也不是,昨天我好像看见那个头,是吊死在树林里的陈二狗的头。”
说话的人是陈二狗的朋友王石,我见他这么说了,赶紧附合道:“就是就是。”
这时又出来一人,将原先嘀咕着的王石一推,大声笑骂道:“就你这点胆子,你能看清?”
王石缩了缩身子,后退一步,小声说:“昨天听到有人在喊有妖怪,我打开门缝看了一眼,看到那就是陈二狗,我们从小玩到大,我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边说着,边洒起泪来:“可怜的二狗,连媳妇都没娶呢。”
村民们看到一个大男人在哭泣,竟也静了几分下来。
爷爷和老村长谈过一阵,爷爷又问:“老村长可信得过我?”
老村长说:“吕先生这是什么话?我知道吕先生是个高人。你有何法?但说便是。”
爷爷又高喊:“那各位村民们,可信得过我?”
村民们起先面面相觑,随后,有人先说:“老村长说你是高人,那我们就信你是高人了。”其他人也就继而说:“是是是。”
爷爷才说:“那好,我告诉大家,根本,没有什么冤鬼索命。”
老村长便问:“那昨天,是怎么回事?”
“那只是一种叫颙的飞兽。”爷爷说:“这种飞兽以血为食,尤其嗜好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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