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蛊毒最易通过伤口进入人体,你手变成这样大概多久?”爷爷问。
“快四个小时了吧。”我说。
“好,一般首次发蛊,最长也不过两个时辰的。”爷爷说:“等会时辰,你带我去认人,就算挨家挨户找也要把人找出来。”
我说:“倒也不用挨家挨护,我知道那人在那里。”
于是我们等了一阵,不久,那大蛇竟然渐渐缩小了,从大蛇变成了小蛇,慢慢地往我手里回撤,最后,又变成了我的手,起先还有点麻痹,不久也就恢复知觉了,奇怪的是,我手上的伤竟奇迹般地好。
“走吧。”爷爷说。
我回房里捡回桃花杖,我觉得我现在极需要这杖子,不然总觉得很危险。
房间里多了个笼子,笼里关着一只颙,我便问:“爷爷你捉这只回来干什么?”
爷爷说:“这只是只母体,让去之捉回去给他姥姥交差,反正已经是只邪物了,他姥姥爱吃就吃吧。”
我惊讶地说:“小君姥姥捉这些东西是为了吃啊?”
爷爷说:“大概是吧,虽然我没有亲眼看他吃过。”
我看着那只东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说:“她不会觉得恶心吗?我想想都快吐了。”
爷爷往我脑门上一敲,骂说:“少五十步笑一百步了,我看你们吃猪吃鸡吃牛吃狗也觉得恶心,所以我吃素。你要真恶心,往后也吃素。”
我赶紧摇头,不再继续说了,要我吃素,这不是要我命吗?
那杂货铺离我家并不远,我带着他们走,很快就到了。
杂货铺开着门,里面灯火通亮,主人家应该是在等人。
“她早知道我们会来?”韩去之说。
“自然,难道我还会放着这十三点不管?”爷爷说。
进了屋,我喊:“老奶奶。”
没人应,但楼上也开着灯,人应是在楼上等着我们。
铺台上,显眼处,放着一个小人偶,人偶上有一张纸,纸上写着“李家苗”,并且用四针扎着木偶的四肢。
“李家苗是谁?”我问。
“就是村长,我听老拐说过一回,可能是他年纪太大了,知道他的名字的人不多。”爷爷说。
白老大凑上来嗅了嗅,后说:“和老村长身上的气味一样,可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我不解地问:“他身体的一部分?”
爷爷说:“对,村长做为树妖本体的一部分,被取来雕刻成木偶,效果比用生辰八字还要好的多,这人有这东西,要么是村长送给她的,要么是他们相识在村长修成人形之前。”
爷爷收了木偶,边道:“只是奇怪,不刺头颅不刺心府,只刺四肢,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正要上楼,韩去之便拉住我,说:“你还是跟在后面吧。”
遂自己在前头领着我们走,到了楼上,却看不见那位老奶奶,只有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伏在破旧的案几上写信。
她说:“你们终于来了,我真担心你们会来晚,还打算写一封留给你们呢,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韩去之问。
“我住这里,怎么不能在这?”她说。
韩去之便问我:“你不是说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奶奶吗?”
确实是个老奶奶啊,而且好像也没记错路啊。
“看来你易容得不错嘛。”爷爷说。
“遭人追杀,迫不得已而为之。”那妇女淡淡地说。也不抬头看我们,写好了信,又细细地端详着。
爷爷说:“不和你说废话了,拿解药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那妇人说:“我生来命薄,走不了生路。”
话虽伤感,她却说得风清云淡,轻轻地折好信,装进信条,便说:“我把地址写在信封上了,你们去到这个地方,自然会得到解药的。”
爷爷说:“放肆,你当你是何人?由得你让我去哪我就去?”
她说:“只怕由不得你了,就算吕先生真有通天之力,没有解药,也无可奈何。”
她又说:“那个人偶帮我还给李家苗,我虽然气他出卖了我,但他始终没有供我出来,也算念了旧情,我也便没下死手。”
出卖?老村长将她出卖给谁?
“你必有解药,就算没有,你也一定知道如何配制解药。”爷爷说。
“是,而且只有我一人知道如何配制,只有我一人。”她说。
爷爷笑道:“所以你想以此威胁我?你不说,我难道没办法逼你说吗?你会制蛊,难道我就不会,你真不识趣的话,我只好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了。”
“呵呵。”那妇人轻笑着:“我早知道会这样,然而你确实没有办法。”
爷爷笑道:“你试试。”
妇人撑着案几,闭着眼,轻轻说:“因为你没有办法逼迫一个死人做任何事情,而这世界上,从此也不会再有第二瓶解药。除了信上的那个地方。”
爷爷脸上先是不解,继而又现出惊慌之状,疾呼:“不好。”
只见那妇女的眼鼻口耳,此时都流下漆黑的血来。
原来她事先已服了毒了。
爷爷上前检看,自然无生还之理,叹说:“为时已晚,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着,便拆开了那妇人留下的信。读罢大叹说:“有此苦衷,直说又何妨。”
我就势也拿过来一阅,见信上写着:
“见波,见到此信之时,你我只怕已经天人永隔了。你久出未归,而我离开地太匆忙未得及告诉你,我很抱歉。但吕先生世外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果等你回来,我担心可能就见不到吕先生了。
说来也巧,吕先生落脚之地,就是我们当初逃难来的小栓村,故地重游,真是感慨万千,我常想杨宝此病,会否真是你我之报应?
为让吕先生能倾力救助杨宝,我不得已,将蛇形蛊种入他孙子的身体里。我也不求杨宝能够恢复如初,只求诅咒之中的事情,别再继续,哪怕杨宝痴愚一生,我也无怨了。只是将来的事情,要害你多操劳了。
来日皆需珍重,无需多念。”
落款,杨妻。
我也感慨,说:“原来她是要逼你救人啊。”
我将信封好,又问:“那我们要不要照着这个地址去?”
爷爷说:“当然要了,去救人,更去救你。但是……”
爷爷拿着手中的木偶。
“怎么了?吕先生?”韩去之问:“这木偶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爷爷摆摆手:“我是想起了另一个木偶。”
木偶?又是木偶,我突然记起爷爷前两天说过在山上发现一个木偶。
“这木偶,和几天前那一个是不是一样的?”我问。
“不,不是。”爷爷说。
他表情异常凝重。
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
一会,爷爷口中念道:“天地一眼,阴阳莫逃。”
说着,两只手指便在自己的眼前一划。
我好像看到他划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走。”爷爷突然说。
“去哪?”我们齐问。
爷爷说:“山上!”
“山上?”韩去之道:“去上次那个木偶引我们去的地方?”
“是。”爷爷说郑重说道。
爷爷便带着韩去之还有白老大急赶往山上去。
他们是去过的,跑得很快。
爷爷似乎很着急。
我便拉着小君在后面追着。
直赶到山脚下,爷爷忽然停下来。
自语道:“果然。”
我们都很莫名其妙。
“什么?”我问。
“听。”爷爷说:“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风声?鸟鸣叶落?
“并没有呀。”韩去之说:“吕先生听到什么?”
“刀枪剑戟,旌旗鼓动,战鼓声声。”爷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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