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又像是叹了口气。她昏黄的目光看向江浩,似乎这时眼前的年轻人才引起了她的关注。
江浩轻轻点头并报以淡淡的微笑。
老妪本来焦躁的表情此时也慢慢了平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老妪缓缓的开口道:“小伙子,是你把我救醒的吗?我自己也是一名中医,我知道我身体的状态,没有你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谢谢你救了我。”
“老人家客气了,救死扶伤是医生的本职。不过对不住了老人家,在下医术尚浅,并无起死回生之能,我能做的也仅仅是暂时吊住了您的命。”
“小伙子过谦了,老人家我已经知足了。”老妪心里清楚,对于她这种寿元已尽之人能够多活一天,甚至半天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最少从医几十年的她没有这个本事。
“老人家,小辈不是拐弯抹角之人,之前救您也是抱有一点私心,我有一事想问。”正如江浩所说,他确实有事要问。
老妪虽然早有准备,但她的表情仍旧是凝了一下。思量了一番,此小友也不像是坏人便沙哑的说道:“小友,你问吧,如果老朽知道,知无不言。”
“在这先谢过老人家了。老人家,您可听说过‘雨中旱果’这味中药?”
“雨中旱果?”老妪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对不住了小友,这‘雨中旱果’老朽未曾听说过。不知它有什么特征呢?”
“特征倒不稀奇,不过是自然风干的火龙果而已,只是它形成的环境太过苛刻,必须是在热带雨林中的沙漠之上才可以。”
《黄帝内经》中记载,雨中旱果生必须同时符合三个条件:一是热带雨林中的沙漠;二是沙漠上要有一颗风干的火龙果树;三是风干果树之上风干的火龙果实。这三个条件中哪怕是第一个条件也很难实现的,要知道在热带雨林中找到一块不沾雨的沙漠之地是多么苛刻的条件,更别说上面要有带有风干果实的火龙果树了。
冷冰是人炉,要想彻底破解这个体质必须拥有破阴丹,而这个破阴丹其中的三味主药却极其难得,其中就包括火莲、雨中旱果、仙芝,而之前江浩得到的那颗千年灵芝勉强达到了仙品,倒是可以一用,而眼下主药只缺少雨中旱果和火莲了。他之所以千里迢迢的与于彩莲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跋山涉水为了就是碰运气,看能否得到那雨中旱果。
又与老妪详细的交谈了一番,她一生采药无数确实未见过这种神奇的火龙果。这让江浩微微有些失落,冷冰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龙小兄弟,老林广袤无边,我穷其一生所去之地也是有限,相信在老林的深处真有你说的那种神奇的地带。”老妪见江浩情绪有些颓废,劝说道。
“老人家说的是,即使它再难找到,即使走遍所有的热带雨林,我也会将它找到的。”江浩吐了口气,脸上再次洋溢起那种阳光的自信。
刚才江浩那一瞬间的伤感,让于彩莲心中有些徜徉:我跟着龙大夫也有一段时日了,未曾见过他如此悲伤过,想必那个雨中旱果真的对他很重要吧。
“小伙子,老朽能否求你一件事情?”老妪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也没帮到对方。
江浩点头笑了笑,“老人家但说无妨。”
“哎!”老妪叹了一口气,低沉的说道:“小伙子,我有一个孙子,他叫大壮,他得了一种怪病,天生毛发就比人类旺盛,为了让他不被外面的那些人嘲笑,20年前我独自一人带着他来到这老雨林之中。我们祖孙二人在这相依为命,可惜我再也不能陪他了。”
“基因突变,返祖现象?老人家,难道你们没有去医院做脱毛治疗吗?这样也不至于影响你那孙子在人类社会的生存。这人总归要生活在有人的地方。”江浩说道。
“小伙子,我也是一名中医,你可听说过苗毒圣。”
“南有苗毒圣,巫蛊之术堪称一绝,救人杀人仅凭一念之间。难道您老是苗毒圣。”若是换做以前江浩或许不知道,上次听白兮提过一次,也便记了下来。
“小兄弟果然是我等同道之人。但你有所不知,其实这苗毒圣是两个人,一个用毒之人怎么配称圣人。当初我老头子,也就是大壮的爷爷,他擅长用毒,喜欢养一些毒蛇、蛊虫害人,我怕他造孽太深,我总是背后以他的名义用苗医救治那些被他毒害的人。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拼命的研究新毒新蛊虫,而我则是费尽心思除蛊解毒……”
本来老妪是出于好意,后来因为彼此之间的不服输,二人形成了一种愈演愈烈的比赛。他们两人的儿子也因为他们两人的这种关系离开了他们。作为母亲,老妪更关注儿子的状况,在得知儿子、儿媳意外死亡后他带回了10岁的孙子,也就是大壮。而她的老头子却以为这个孩子是她带回来试验的,刚好他按古书培养了一只长毛蛊,就给这孩子下了。老妪一气之下带着孙儿来到了这老雨林,一来是免得孙儿被人嘲笑,二来就是为了解这长毛蛊。只是二十年过去了,她对这长毛蛊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完老妪的故事,江浩摇头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报应不爽吧,只是这报应降临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未免又有些过了。
长毛蛊《黄帝内经》也有记载,此蛊在上古时期被苗人用来养兵。因为被种此蛊之人皆力大无穷,身负长毛,动作敏捷如猛兽,能与豺狼虎豹相斗,古人亦称之为兽人兵。
如果老妪所说的蛊虫真真的是长毛蛊,江浩或许有办法压制,至于根治,因为有些药材都是上古记载,所以他也不敢保证。
在没有确定病因的时候,江浩也不会妄下定论,更不会随意保证。所以他也仅仅是片刻的思索而已。
“老人家,不知我能为您做什么?”江浩心里清楚,老妪跟他讲这些故事可不是看他能不能治疗她孙子,她肯定另有请求。
“当初我一气之下带着大壮离开,并没有告诉那老不死的大壮是他亲孙子的事实,那个老不死的也活该断子绝孙。哎,现在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那老不死的也该过来尽一尽爷爷的义务,我想麻烦你帮我通知一下那个老家伙,大壮不能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活着。”
若不是这二十年里操心为孙儿治病,误了修炼,老妪也不会这么快的灯枯油尽。而那苗毒圣虽然与老妪岁数所差无几,但他因为常年修炼,自然活的会更久一些。
江浩点了点头,“老人家,只是我为何未见到您的孙儿呢?”
“这孩子,我说我想吃野味了,他进林子里打了。哎!”老妪慈祥的说道,又叹了口气。
“是您怕自己死前看到孙子太伤心而不忍离去吧。可这生死又何时由的了我们选择。”其实江浩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完,老妪死前怕看到孙子伤心的样子支走了他,但她却坐在古树下等待孙子归来,老妪在知道自己暂时得救,又有了传信人,又急着见孙子最后一面。这很多东西,这人的感情,有时候真的是很矛盾的,既想又怕,虽怕却敢想。
“哎!”老妪又叹了口气,轻声的呢喃道:“外面下大雨了吗?”
江浩点了点头,负手站在窗边,低声呢喃道:“您是想说他快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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