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乌林小路,一直向前走着。
路边还搁置着许多的被扔掉的兵器大旗。
我的心愈发沉重起来。
半个时辰了,都没能见到主公的面。
难不成,主公他···
不会吧,都说祸害遗千年,就主公这级别的,不还得活他个万儿八千年的。
李典也觉得不对劲了,凑过来问我咋还没见到主公。
我摇摇头,表示我也不清楚。
天边微明,背后赤壁的方向已经烧了一整夜,天空上乌云盖顶,忽然一声雷响,下起来了瓢泼大雨。
李典拾起来路边丢弃的行军锅顶在脑袋上,嘴里头嘟囔着这见鬼的天气,大冬天的下起来了雨。
道路泥泞,更加的难以行走。
军士更是都饿的不行,走一步几乎要歇十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打马来到高处,抬头远眺,看到不远处有一村落。
我心中犹豫了半天,主公说过不能擅自扰民,我要是违抗的话,指不定我的脑袋就不是我的了。
不过扭头看了一眼众军士们,心里头冒出来个唐突的想法,法不责众,主公应该不会怪罪我吧。
想到此,我叫来了李典,俩人一商量,领着身后数百人进了村子。
村子极其落败,想来村里的居民听闻战事之后,早已经离开。
李典翻遍了好几间屋子,都没能找到一些粮食,气的李典一脚踢向了面前的石碾盘。
嘶。
李典抱着脚倒吸冷气,眼角更是留下来几滴泪来。
我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有人来了。
放哨的兄弟跑回来大喊道。
我一听,连忙抓住刀,叫上李典,俩人前往村口。
李典一瘸一拐的,手里头抓着枪,跟在我身后。
村口,一大推叫花子好似的人扎堆站着,为首一人,有些熟悉。
李典走上前,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嘟囔道:“村里头没粮食,你们赶快走吧。”
那些人没动静,相反的,还是拼命的往村里头挤。
李典气坏了,抓起枪就往人群中扎。
一只手抓住了李典的枪头,大声道:“曼成,是我。”
李典收起枪一看,乐进?
乐进松开了手,我们连忙上前问乐进怎么样了。
乐进摇摇头,拍了拍肚子,说不怎么样,就是饿坏了。
李典一摊手,说村里头也没粮食。
见乐进神情古怪的盯着李典,我连忙补充道:“是真的没粮食。”
乐进脸上一阵懊恼,也不管地上泥泞,就一屁股坐了下来,愁眉苦脸的。
三个人相互对视,乐进忽然开口问道:“主公呢?”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没个办法,也找不到主公,没法子,只好先回村子了。
坐在一件茅草屋里头,升起来了一堆火,一行人围坐在火堆旁边,烤着已经冻得麻木的手。
程昱裹了一面大旗,鼻涕邋遢的。
茅屋里头还会时不时的响起一阵阵的肚子叫嚷。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便是一声声的叹气声。
李典忽然嘘了一声。
我们无精打采的看着他。
李典说:“你们听。”
我努力的听了好些时间,也没能听出来什么来。
李典说:“我听到主公的声音了。”
我撇撇嘴,去你娘的,这都啥时候了,还想着拍马屁。
李典见我的神情,有些急了,道:“我真的听到了。”
我没搭理他,乐进也开口了:“我好想也听到了。”
我咦了一声,乐进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别让李典给带坏了。
乐进没搭理我,而是跑出茅屋,站在高处,伸手指着北面一处山谷,道:“好像就在那里。”
我跟着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那山谷离这里少说也有一里地左右,你这是啥耳朵?
乐进一下子跳了下去,叫上了李典,踢醒了每间屋子里头躺着休息的军士,集结起来大部队,向山谷进发。
程昱荀攸他们不情不愿,用他们的话来说,跑了一夜,又累又饿的,就不能歇一会。
李典撇撇嘴,说好不容易有了主公的消息,这次再错过,就不知道等到啥时候了。
我也赞同李典的话,虽然不知道那山谷里头到底是不是主公。
众人行进了大概一刻钟,终于来到山谷外面。
山谷里头,飘着一阵肉香。
我耸了耸鼻子,扭头看着李典乐进,心里头好奇,这俩家伙,难不成是闻到了肉味才过来的?
众人进入小心翼翼的进入山谷,却看到山谷内,满是坐着躺着的士兵。
看身上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是自己人不假,坐在一颗茂密的大树下啃肉块的那个猥琐的中年人,不是主公,还会是谁?
李典一见到主公,彻底把持不住了,放声大哭,一边哭,还一边拉长了声调,听起来,像极了人死了之后吹的丧乐了。
主公啊,可让我找到你了。
李典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正在啃肉块的主公听了抬起了头,一见到李典,楞了一下,口中结巴道:“曼成?”
李典拼了命的点头,看得我一阵胆战心惊,生怕李典不小心把脑袋给弄断了。
乐进不甘落后,跟在李典后头,也是嚎啕大哭:“主公啊,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俩人的神情,哭声,台词,几乎一模一样,除了长相,放在一起,就是连连看了。
主公又是好一阵安慰。
唉。
我叹了口气,领着程昱他们走向主公,只是一抱拳,连恭维的话都没说。
“主公,我已经安全的带来了程先生他们。”
我说完,就站在了一旁。
主公看向我的眼神很是欣慰。
我面无表情,主公说过,做大事的人,一定要喜怒不形于色。
我不是太懂这句话的意思,就努力让自己板着脸,好显得有些高冷。
主公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一声辛苦了。
我嬉笑道:“不辛苦,倒是主公,你没事吧。”
说完这句话,我就忍不住想给自己一个巴掌,他娘的矜持呢。
扭头一看,李典乐进正盯着我,俩人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再说,许褚,你变了。
我脸一红,不再说话。
主公自豪的哼了一声,道:“刘备孙权想置我于死地,哪有这么简单,老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李典连忙接上话茬:“对对,就那俩小子,还想着弄死我们,哼,开什么玩笑,只要他们敢来,我就敢杀,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李典的话让主公很是高兴,拍着李典的肩膀说不错。
李典得意洋洋。
正在这时,情况突变。
只听到一声霹雳,吓得主公手里头的肉块都掉在了地上。
山谷那边,一个半截铁塔似的黑汉子领着大队人马,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那黑汉子手持一杆丈八蛇矛,颌下胡须根根犹如铁线,往那一站,就好似一坐翻不过去的高山一般。
是张飞,竟然是他。
李典傻在了原地,看着张飞那张暴躁的脸,脸上渐渐的哭了起来。
用不用这么较真啊,我只是说说而已,你怎么就当真了。
主公很是紧张,败军从赤壁一直逃到这个地方,好不容易等到雨停,大军开始杀马取肉,这还没消停一会呢,娘的,张飞就出现了。
先前赵云出现的时候,众人身上都带着伤,好不容易逃脱,唉,哪知道,张飞这个杀神又登场了。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主公看着李典,李典忽然抽搐起来,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然后就看到李典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主公呸了一声。
张辽徐晃俩个各持兵器,上前去战张飞。
张飞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这倒不是说张飞能打得过张辽徐晃了,而是张飞以逸待劳,我们身心疲惫,状态都不在一个等级。
举个简单的例子,就比如说一个残血还没蓝的角色,去跟一个同等级水平还要比自己高一点的满血满魔角色去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去送经验么。
眼见张辽徐晃撑不住了,我叫了一声张郃,让他好好保护主公,然后我骑上马,加入战场,三战张飞。
张飞毫不畏惧,一杆丈八蛇矛舞的虎虎生风,丝毫不落下风。
主公见状,连带众人,让张郃乐进开路,杀出了山谷。
李典也不装昏了,灰溜溜的从地上爬起来,跟在了大部队的后面。
见主公走远了,我把刀一抬,绕过张飞就跑了。
徐晃性子来了,就是要跟张飞死磕,说啥也不走。
张辽拽着徐晃的领子,快速的跑开。
张飞站在原地,也不追击,就这么看着我们远去。
从张飞手下逃脱,终于松了口气,快马加鞭的追上了主公。
主公一路奔逃,被我拽住了马头,顿时吓坏了,扭头一看是我,这才松了口气。
我用袖子抹了抹鼻子,问主公接下来怎么办。
主公沉吟一声,道:“夏侯惇现在在荆州驻扎,曹仁在南郡驻扎,回去荆州的话肯定有危险,咱们去南郡。”
我点点头。
扭头点了点兵马,只剩下不到一千人,而且这一千人还多半带着伤。
主公下令,一千人分成三部分,最精锐的三百人充作中军护卫,剩下六百人一半开路,一半担土添柴,张辽徐晃当前路先锋,张郃乐进压后。
我跟李典守在主公身旁,就这样,我们这支败军望着南郡的方向慢慢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