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默是一个陌生的默。
她在电话的那头胡乱的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喔兮契壬嗨兮得,玖腻玖恶~~~!”
她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默挂掉了电话,我只把这当成默的一个恶作剧。
我走到卧室里,躺在了床上。床上的被子里,渗透着默淡雅的香水味。
床头柜上的小闹钟显示现在是晚上九点整。
此时的默,也许在一家陌生的酒店的卫生间里,倒映着如蛇一般的不停的扭动的身影。
我走到窗台边边,窗台下面不见了那个每天站在我家楼下的那个姑娘。
我突然有些不习惯了。
我拉上窗帘,又倒在床上。
卧室的灯光照在粉色的窗帘上。
窗帘又把它的颜色聚焦成了一个点,反射到立在梳妆台上的那枚戒指上。
它变得猩红猩红的。
它静静的看着我,我静静的看着它。
它像极了一个女人的眼睛,圆圆的,闪烁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光。
但是女人的眼睛怎么会是猩红猩红的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它是一只不甘心即将死去的女人的眼睛!
它每天晚上看着我和默搂在一起缠绵,疯狂的莋爱。
它不允许任何人阻挡住它的视线。
“你是她吗?”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话。我甚至连我口中的那个‘她’是谁都不知道。
它没有说话,也不可能说话。它就像是一个死人的眼睛瞪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突然发现卧室的墙很白。
很白很白。
窗帘还是没能够挡住月光的侵袭,它悄无声息的钻了进来,在很白很白的墙壁上投上了一道阴影。
那道阴影就像蛇一样在墙上不停的扭动,就像默每次在卫生间洗澡到时候在淡绿色的玻璃门上投上的阴影一样。
可是我躺在床上,并没有动弹,那道阴影又是怎么动弹的呢?
那道黑色的阴影的脸上,有一块白色的小窟窿,和梳妆台上的那枚戒指那枚大。
也许,那枚戒指就是这道阴影的眼睛。
我越想越害怕。
我又失眠了。
我起身来到客厅的书桌前,打开电脑。
我的QQ在不停的闪烁着,是一个我不认的人。他的名字叫做‘陌生人’。
他的确很陌生,他的资料里,都是一片空白。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加过他为好友的。他静静的存在于我的好友名单里,就像存在于我背后的影子一样,静静的窥探着我的一切。
我打开那条信息,是一个个姑娘的背影。
她坐在一个梳妆台前,用梳子慢慢的,细心的梳着自己的长头发。
她的手指很细,就像是冬天的枯树枝一样的细。
她梳的很仔细。
一缕缕头发游走在梳子的缝隙里,像流水一样。
她很虔诚。
我看不清她的脸。
她的脸在镜子里很模糊。
梳子一下一下被她拿起,又一下一下的在她的头发丛中落下。
她的脸也像是揭了一层又一层的面膜一样,从模模糊糊的慢慢的变得清晰。
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长发,像一扇门一样从她的头顶中间分开,露出一扇很白很白的脸。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她的眼睛很圆,就像是梳妆台上的那枚戒指一样。
她慢慢的起身,走到一个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碎花裙子,慢慢的走进一片白花花的水中。
她漂浮在水面上,像是在水里睡着了一样。
她的身边,还萦绕着一团像蛇一样不停扭动的阴影。
电脑的屏幕上,慢慢的变成了一张黑色的相片。
黑色的电脑框;白色的水面上;躺着一个穿着白色碎花裙子的女孩。
她成了一张遗照。
这更像是一个无聊的人用软件拼凑出来的低劣的动画视频
是谁这么无聊?
而我竟然无聊的又看了一遍!
我的眼睛突然停留在她的手指上。
她的手指上,豁然带着一只戒指。和我的梳妆台上的那只一模一样:一样的大小;一样的颜色!
她是谁?
给我发消息的又是谁?
我加那个‘陌生人’为好友,可是电脑那边的那个‘陌生人’却没有一点动静。他在消耗我的耐性。
电脑上,那个姑娘又变成了一张遗像。
我看着她,好面熟。
她看着我笑着,嘴角微微上翘着。
我立刻截屏,把她的遗像变成了一张真真实实的照片。
她终于出现了。
她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默默的看着我和默这么长的时间,看透了我们所有的隐私。
今天她终于出现了!
那枚戒指是不是就是她遗留下来的?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我和默为什么当初会选择这套房子。
天不可阻挡的黑了,就像它每天都会亮一样。所有的一切,又都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那枚戒指又成了黄褐色的颜色。
墙上,又恢复了数不清的乌黑色的斑点。
可是镜子里我的眼睛,却成了昨夜那枚戒指那样猩红猩红的颜色。
我摇摇晃晃的下了楼,坐进一辆出租车里。
出租车的司机还在躺在车里睡觉。
“去水库!”
太阳还没有来得及从山脚下爬上来。
水面上的颜色就像是我家的墙壁那样白,还漂浮着一个又一个如蛇一样的身影。
水库的边上立着一个白色的牌子:事故多发地,游人止步。
这里的地形和昨天晚上那个‘陌生人’发来的照片里的一模一样,只是景色略显苍凉了一些。
一个老太太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在水库边上散步。
“奶奶,我想下去洗一把脸。”
“不要下去!水里有水鬼!”
“水鬼是什么东西?”
“水鬼就是在水里被淹死的人变的!”
“那~~~是人厉害还是鬼厉害?”
“白天是人厉害,晚上鬼就出来吃人了!”
“奶奶,我想变成鬼,这样我就不会害怕黑夜了!”
我站在水库管理处门口,终于等来了第一个带着睡眼惺忪的人来上班了。
“同志,我想问你打听一个人!”我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殷勤的低头哈腰的递到他的面前。
“谁?”他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冷冷的回了我一句。
“在这个水库里淹死的那个姑娘!”
“我们这里每年都会淹死姑娘,你说的是哪一个?”
“三个月前淹死的那个!”
“她被拉走了!”他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瞟了我一眼。也许大早上谈论一个死人的事,让他感觉很不吉利。
“是这个人吗?”我从兜里掏出一张昨晚打印出来的那张照片。
“就是她!”他看了一眼,随手又把那张照片扔在我怀里:“她被拉到墓地里埋了!”
我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墓地。
还是昨天来的这个地方。
守门的那个老头依旧坐在破旧的屋子里,呆呆的看着窗外。他的眼睛里一点神色都没有。
“一个”
“两个”
“三个”
······
“一百七十八个”
“一百七十九个”
“那个人怎么还没有回来?”他好像在自言自语。
“大爷!”我站在那间破屋子门口,从屋子里面扑来一阵冰冷的寒气。
“不要站在门口,你挡住我的家人进门了!”他好像有些生气,说话的声音和他屋子里的空气一样的冰冷。
这里除了我和他,并没有第三个人。
我往旁边挪了挪。
“这个姑娘你还记得不?”我隔了很远,把那张照片递给他。
我不敢和他靠的太近。他的眼睛就像是一个在不停高速旋转的漩涡。
我怕掉进那个漩涡里。
“记得!”他微微看了那张照片,淡淡的说了一句:“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她住在哪里?”我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就住在那座空坟里!”
原来那座坟墓里埋的就是这个姑娘!
“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她来的时候就没有名字!”
我又回到小区里。楼下,依旧聚集着许多老头老太太打牌聊天。
我手里拽着那张照片,从他们面前经过。
“晟!”房东老头从我对面经过。他好奇的大量了我一眼:“你女朋友呢?这两天怎么不见她呢?”
“她出差了!”
“你手里拿的是~~~”
“一张照片!”我把那张照片递给房东老头。
房东老头大量着照片,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这个姑娘我好眼熟!如果脖子下面再加上一块胎记的话,和我上一个房客长得一模一样!”
我夺过那张照片,飞快的跑回家中,打开PS软件。
我在那张照片上添加了一块乌黑的胎记。
她太像了!
她像那个上门推销万能钥匙的那个姑娘!
她也像报纸上刊登的那个走失的小姑娘。
她会不是就是那个月月?
可是我明明见过那个在晕晕乎乎中叫‘三郎’的月月啊?
会不会只是他们张的像而已?
她就像是一个谜。越来越多的线索,却同时指向了许多个答案。
手机响了,是一个外地的手机号码。
我接通了电话。电话里面,是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女孩的声音,纤细而又温柔。
“是晟吗?”
“我是!你是~~~”
“我是朋!”
“哦,你好!”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我还是有点止不住兴奋。
她的声音纤细温柔。听声音就能想象得出他是一个美人胚子。
“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我走失已久的妹妹回来了!”她的这句话,打翻了我所有的推想。
难道这个世界上有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
“我不信!”
“她现在就在我身边!”她顿了顿,又慢慢的说了一句话:“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
她不等我再说一句话,便匆忙的挂掉了电话。
我面前的那张照片中,那个姑娘双手叠在一起,正看着我笑。
她的手指上,还带着和梳妆台上一模一样的戒指。
我不信!我要去看看一个真实的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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