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没有多想,也没有怀疑父亲说这话的真实性,只是懵懵懂懂地就跟着父亲离开了。
看着父亲拉着我往家的方向走,猛然间我才反应过来,我们的家,早就没了。
父亲入狱的那一天,就没了。
“爸,我们的家,没,没了。”我低头,看着父亲,鼻尖一酸,喃喃地说道。
“没了?”父亲转过身,一双浑浊的眸子看着我,有些懵:“怎么没了呢?”
“被那群人,毁了。”
六年前那场悲剧又在我眼中闪过,那群禽兽不如的东西!
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恶狠狠地在心中想到!
“哦,毁了啊……”父亲的情绪低落了下来,咬紧了牙齿,而后安抚着我:“没事的,蓉蓉,我们去酒店过一夜,明天爸在想办法。”
我有些难为情,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我身上根本就没有钱去住酒店。
我悄悄地摸了摸口袋,发现口袋里就只有几块钱,别说是酒店了,就连下一顿的饭钱都勉强应付不过来。
父亲才从里面出来,怎么可能有钱去住酒店,可我要怎么给父亲说,我没钱的事实?
我要怎么开口说,我这些年,浑浑噩噩只为活下来?没有按照他的想法,上学,好好读书,我终究还是负了他的期许。
父亲丝毫没有意识到我的窘迫,拉着我就朝一家五星级的酒店走去。
走到酒店门口,我尴尬地拉了拉父亲的袖子:“爸,我们换一家店吧……”
我有些犹豫。
“没事,爸隔了六年才看到你,应该请你住一顿好的酒店,一会儿我们看好了酒店,就去吃一顿大餐。”父亲拍了拍我的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这么多年没看到你了,我闺女都瘦了。爸有钱,以后我闺女都有钱了。”
听到父亲这样说,我瞬间就觉得不对劲了。
我不傻,一个刚刚从监狱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有钱住五星级酒店?
父亲在说谎。
而且这谎一定不小。
他一定不是被放出来的。
父亲没有看出我的疑惑,而是直接拉着我往酒店走,我看着父亲从兜里摸出很多钱,扔给前台,说要住最好的房间,不能让我委屈了。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就连前台,也没让父亲出示身份证,就直接放人了。
不正常,这些都不正常。
我听别人说,做什么都要身份证。
因为她没有身份证,所以就算满了十八岁,也没人肯招我。
“走啊,闺女,还愣着干嘛?”
父亲拍拍我的肩膀,我迷迷糊糊地一样就跟着父亲上楼了。
一切,都显得这么不真实。
金碧辉煌,寸土寸金,什么都是最好的。
我无法用词汇来形容眼前见到的景象,我从未来过这么豪华的地方,眼前的一切,言语无法表达。
甚至,我都不敢放下脚去。
这里太干净,而我的脚太脏,我怕弄脏了这里。
“闺女,走啊,不要怕,我闺女配的上这里,是这破地方配不上我闺女。”
父亲拉着我,一步一步地朝房间走去,我推开门,看着房间里面的摆设,天花板上吊着水晶灯,一张大大的床,沐浴室内还有一个浴缸,好大好大,床前有一台很大很大的液晶屏……
很多很多,还有好多我叫不上名字的…
一切,都应有尽有。
虽然我经常在城市的显示屏上看到酒店的样子,可这里,比我看到过的所有酒店都更美……
“蓉蓉,这是五十万。”父亲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摞钱,塞到我手上,“你先拿着用,不够的,爸给你想办法。”
那摞钱,沉甸甸的,压的我踹不过气。
我看着,心里突然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我心底升起。
“爸,这钱是那里来的?”
我没有接过那些钱,而是盯着父亲问道。
一个坐了六年牢的人,出狱不但没有穷困潦倒,反而身揣重金,怎么可能?
“闺女,你先拿着用,别问钱是哪里来的,听话。”
父亲硬是把钱塞给我,并且很是肯定告诉我,不用担心之后生活的开支。
开始我并不明白父亲的底气是哪里来的,虽然我知道事情的真相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但是后面我明白了。
可惜,这明白来的太晚,晚得我失去了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父亲是越狱出来的,为了见我一面,他用了整整六年的时间挖地道,就凭着一块瓦片,整整六年,没日没夜的挖。
当然,父亲这六年并没有挖出一条道路,他能出来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替人——顶罪了。
他的钱,也是顶罪得来的。
出钱让父亲顶罪的那个人,是那个毁了他们家的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惹上了人命官司,玩死了一个女人,要是平常女子也就算了,可那个女子的来头不小。
据说,之所以隐瞒身份,是为了寻找真爱。
但非常不幸,她的隐瞒造成了她的死亡。
只是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
父亲已经被抓了,被判刑,不久,自杀了。
这一切,都是我在报纸上看到的。
那张报纸上,白纸黑字的写着,“杀人犯逃出狱,谋杀某某女儿”,底下什么不思悔改,本性难移,杀人犯终究是杀人犯,狗改不了吃屎,字字诛心。
我看到那张报纸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
说的是那么证据确凿,一字一句,笔力流转之间,就可以轻描淡写地给一个人的一生下定义。
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权利?
可以这样大肆宣扬,像是真正看到我父亲杀人一样。
可我父亲,连那个女人都不认识。
为了见我,照顾我,不让我四处流浪,不为生计发愁,我的父亲,用生命做了筹码。
所谓的公正,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即使我已经十八岁了,我还是很弱小,跟我的敌人相比,我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他们可以轻易地要了一个人的命,只是一句话的事而已。
在那个年代,五十万,物价什么还没现在这么高,足够衣食无忧过完一辈子了。
我用这五十万做了一件事,我买了一张录取通知书,告诉父亲,我完成了他的愿望。
我安安分分当一名学生,我学着去融入这个圈子,我一步一步地筹划我复仇的路……
没有人可以比一个不要命的人更加狠,这种人,对自己够狠,所以通常这种人都会达成自己的愿望。
我想过,要接近那个男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美色。
可我不够美,根本勾不起他的兴趣。
所以我选择了另一条路,我用剩下的生命给一个神秘人做了交易,他告诉我,只要完成了心愿过后,带着十字架自杀,让鲜血染红十字架就行。
而他,会助我完成心愿。
很诱人的条件,我几乎只思考了一秒钟,就答应了。
反正我不想活了,能用这条命,让那个人死,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如我所愿的,我达到目的了。
“玉儿,我跟你说,你不知道那个人死的多惨!”端木蓉笑着握住了叶玉儿的手,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痛快:
“你不知道他死前看我的眼神是多么恐惧,这种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真让人痛快啊!”
看着陷入痴狂的端木蓉,叶玉儿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只觉得手心一片冰冷。
端木蓉握着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我用一根烧红的铁棒,细长细长的,足够我到达目的了,那铁棒冒着烟,“嘶嘶”作响,听着,都觉得开心。
“怎样?这铁棍适合你吧?”我看着他面上惊恐的表情,,血液中的那些嗜血因子就开始跳动,兴奋不已。
“你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害我?”
他慌张不已。
“我是谁?呵呵,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我看着那烧红的铁棍,欣赏着他面上的惊恐,笑了:
“就是杀死你兄弟那个男人的女儿,你没想到吧?我竟然回来索你命来了吧!那年,你一句话就让我父亲入狱了,现在我只要一个动作,你就可以去见阎王!”
“你是来要钱的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多少钱都可以!”
看着我时不时拿着铁棍接近他的身体,他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拼命地挣扎,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
因为他被我用尼龙绳绑着的,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一如那年,我既挣脱不了那个禽兽的侵犯,也挣脱不了我和父亲的命运就此改变。
他用钱诱惑我,想让我放过他。
真是解恨啊,原来他也会怕!可这种人,除了钱,还有什么呢?
到这个时候,没人来救他,而他也只会用钱无力地求我!
我微笑着,拿着铁棍,让铁棍的热度一点点地升高,慢慢地靠近他,“你放心,我会给你留个全尸的。不会损坏你一点点躯壳的,我晕血,看不得别人流血。”
“你要干什么?”
他惊恐地看着我,被绑着的身体像是死鱼一样动着。
不可否认的,这个过程让我觉得很舒服,特别是看到那个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