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招说，自始至终我看到的可能都是一幅画，只是第一次在刘锦程的店里，第二次则在凶案现场。

说到这个凶案现场，我虽然去过，却并不知道这桩凶案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餐厅的布置和我餐厅的情景一模一样，我当然不认为这是巧合，所以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苏云招才告诉我，昨天晚上死的是一个目击证人。

至于这是一个什么目击证人，苏云招犹豫了片刻，似乎是在考虑能不能和我说，但他最后还是告诉了我。

刘锦程凶案是第二天才被发现的，那么是谁最先报的案，就是昨晚的这个死者，苏云招告诉我他叫黄连生，是最先进入到现场并报案的人，而且也是在两个警察赶到之前率先进入了现场人。只是在说到这个人的时候，苏云招说，这个报案人身上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第一，我昨天也去过了黄连生家，他家离这边有将近一个来小时的路程，而且他的工作单位也不在这一带，他报案的那天早上是工作日，据说到他的工作地点调查，那天早上他翘班了，没有给出任何理由，那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边，从种种迹象来看，好像是一大早他特地赶到这里来的。

第二，他报案之后就迅速离开了现场，之后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工作单位，之后的时间里整个人彻底失去了行踪，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回到家里，他家里人都以为他上班到这个点才回来，而他也没有和身边的任何人说过他到过现场，包括他这一天的行踪。

苏云招说他们是通过监控和电话找到他的，原本是想借他的这些反常为入手点进一步调查的，但是还没开展他人就死了，死状我昨天晚上也看见了，全身没有任何伤口，看似躺在血泊当中，但是血却并不是他的。

至于这些血是谁的，苏云招说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这些血是他女儿的，他结婚后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可是现场却没有他女儿和老婆的行踪，也就是说这两个人也可能凶多吉少。

因为这个案子昨晚上才发生，并没有许多可靠的线索，包括黄连生的死亡都还是个谜，这要等三天后的验尸报告出来才能知晓。

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苏云招说那幅画后面的手掌印的血迹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让他们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手掌印上的血迹是黄连生本人的，本来他们以为应该是他身上那一滩血的才对。

听到这里我有些糊涂了，我问说：“可是你们说黄连生全身并没有任何伤口。”

苏云招说：“所以这才是另一个奇怪的地方，而且……”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云招顿了顿，他看了看我，我敏锐地察觉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和我有关，我于是神经绷了一些起来问：“而且什么？”

苏云招才说：“我们对比过那个手掌印的指纹和掌纹，确认是你的无疑，也就是说那个手掌印是你沾了黄连生的血印上去的，可是你是什么时候去到他家并留下了这个手掌印的？”

被苏云招这么一说，我自己都懵了，这怎么可能，我家和黄连生家相距如此之远，而且我清晰地记得我看见这个手掌印的时候上面的血迹还没有干，我虽然不知道血液凝固干涸的精确时间，但是我确认我在此之前根本没有去过他家，也不可能去过他家。

苏云招说：“所以这才是我今天一直跟着你的原因，这些细节不得不让我们留意你。”

苏云招这话说的很奇妙，其实在我听来就一个意思，就是他们已经把我当成了嫌疑人来对待，我一直担心和害怕的事，终于还是避无可避地发生了。

我没有说话，一时间听了这么多，脑袋有些乱糟糟的，一开始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那么强烈起来，我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问了苏云招一声说：“如果这个黄连生就是谋害刘锦程的凶手呢，你们难道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毕竟他反常的行为用这个行为来解释似乎要更符合情理一些。”

苏云招没有接我的话，像他们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这样的怀疑，他不接我的话是说明他并不赞同我的观点，或者我提出的这种情形已经被排除了。

苏云招才和我说：“你可能产生了误会，我们并没有把你当成嫌疑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就不是在这里了，而是应该在警局被拘留配合调查，我之所以跟着你，是觉得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我说：“可我并不知道。”

苏云招说：“你知道的，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就像现在，从进来之后你一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我现在想问你，你这么迫切地想到铺子里面来，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发现了什么？”

我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解释那消失的半个钟头的事，我说出来他会不会觉得我精神不正常，或者我在胡编烂造，出于这样的顾忌，我并没有立刻与他说，而是赞同他的推测说：“我的确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我觉得那天晚上我进入这个店铺里之后，再到离开之后第二天命案发生，这么一晚过去，或者说我一觉醒来，似乎忘记了一些在店里的事。”

苏云招问我：“你忘记了什么？”

我说：“我在里面见过一个人，他似乎在躲避刘锦程，又好像不是……”

边说着我边陷入了思考，因为我也不确定他究竟是在里面做什么，所以在说出这样一个答案的时候，才会有所犹豫和不确定，后面的话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云招问我：“那你记得这个人的相貌特征吗？”

我摇头说：“我回忆不起来。”

苏云招说：“你再仔细回忆下当时的情形依旧想不起来吗？”

我说：“即便刚刚我就站在那晚上见到他的地方，也想不起来他的样貌，这种感觉很奇怪，我觉得我看清了他的容貌，但是又觉得什么都没看见，但是我只要看到别人的样貌，就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他。”

苏云招说：“也就是说你无法回忆起他的容貌，但是如果见到他，你是能立刻认出来的对不对？”

我点头说：“是的，就是这样。”

苏云招说：“那就不好办了。”

但是即便我已经和苏云招把话说开了，也在店铺里并没有找到任何我想找到的东西，我却并没有要离开这里的意思，我反而像一个探案人员一样，将整个铺子里都仔细地找寻了一遍，说实话我觉得我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可是在找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苏云招以为我还在找那个人留下的什么蛛丝马迹，他告诉我他们在这里面仔细地找寻过一遍，除非是后来有人将东西放了进来，否则是不大有可能有新的发现的。

不过虽然苏云招已经这样说了，我还是原原本本地找了一遍，最后果真什么都没找到，不免有些失落。

在我们打算离开的时候，我站在店铺的门口，那晚上刘锦程和我说的话不知怎地就回响在了耳边，他当时和我说跟我一起来的那个朋友怎么站在树下不进来，然后我的视线就立马看向了他那晚指着的那棵树。

我扭头问了苏云招一个问题：“你们那个疯掉的警察现在怎么样了？”

苏云招听见我无缘无故提起这个警察来，一时有些不解，他好像不大愿意多说这个人的情况，就问我说：“好端端地怎么问起他来了。”

我看着苏云招说：“那天他从店铺里跑着出来，如果不是逃命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