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释重负,从甘雨的状态来看,他失败了,那么说筱筱与花女就安全了。
他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鲜血,缓缓的爬起来走到我身边,使劲的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我吃痛,下意识的用手去捂,这才发现我能够自由的动作了。
“你这是罪有应得。”我抬头毫不畏惧的看着他的眼睛。
他怒急,伸手就要打我,但是手扬起却没有落下,他看着我的眼睛,笑着说道:“我现在没了贡品,那么就用你的鲜血与灵魂来祭祀吧,这样也省了我再去收集百魂的麻烦。”
“你会得报应的。”我悲哀的发现,在此人面前我唯一能够占到便宜的地方就是嘴巴,但我自我总结一下,这没一点卵用!
高人不愧是高人,对于我的话他直接就一笑带过了,只是说:“随你怎么说吧,等我休养好,便是你的死期,我给你机会,让你好好的咒骂我几句。”
甘雨这句话说的我顿时无语,世上哪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呐,竟然主动让我咒骂他,我张开口准备说两句恶毒的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骂他有用吗?还不如冷静下来想想怎么对付他。
他不再理会我坐在边上开始打坐休息,我心下疑惑,这高手是不是太过自负了些,我好歹是个巫师,莫非就他就不怕我临时发难?
我冷笑,既然你小看我,那就尝尝我的厉害吧,就算杀不了你,也得恶心恶心你,我默念口诀,准备施展一个扰乱人心智的巫术来对付正在打坐,看似毫不设防的甘雨,然而当我把口诀念完我才愕然发现,这老小二竟然封印了我的灵识,我压根就无法施展巫术。
无奈,我只能乖乖的闭上眼睛,等着死亡的来临……说实话,这种感觉真的让人崩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那堆我进洞以后就燃烧着的大火早已熄灭,洞里边黑黢黢的一片,让人更加不舒服。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听到甘雨所在的位置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冷静了好几个小时后的我终于体会到了死亡来临时的恐惧,刚才我想过很多很多,比如冷家的人来救我,比如警察找了过来,比如甘雨忽然暴毙。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我的猜想一样都没有实现后,我开始慌了,听到甘雨那边传来动静后,我更是冷汗直冒。
我无奈的得出结论,我也是个怕死之徒。
甘雨点燃了四根蜡烛,依序放在了洞中的东南西北四个角落,洞里边显得明亮起来。
我看到他的脸色并没有多大好转,想来刚才的爆炸对他的影响比我想象中还要大。
他点了三炷香,烧了一堆纸钱,走到我身边俯视着我说:“遗言就不必留了吧,反正我也无法帮你带到。”
我看着他,眼神坚毅,虽然我怕死,但我不会对他求饶,何况就算求饶他也不会饶了我。
他嬉笑看着我,伸出手又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顿时我只觉得全身软了下来,然后躺在了地上,我发现我除了眼珠子,连舌头都动不了了。
他让黑猿把我抱到他刚才准备炼化筱筱的地方,我就像一具尸体一般的躺在那里,任由他在我边上烧纸、点香,听着他念把我当成贡品祭祀的咒语,我就象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人可以体会到我当时内心的悲凉。
他跪在我的侧身,念完了祭祀咒语的一个段落后,他从怀里抽出一把刀,割破了我右手的手腕。
可能是因为麻木与害怕,我感觉不到疼痛,但我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我鲜血正在汩汩流出。
死亡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没有任何一种会比我如今的遭遇更痛苦,更折磨人。
这个叫做甘雨的人真的是从地狱而来的魔鬼,他在做这件事情的的时候脸色平静如水。
我在想杀个人对他来说或许只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吧。
我感觉得到,手腕伤口的血流的很慢,或许这是甘雨故意为之吧,但正是这样让我更加恐惧,豪杰曾说生死不过碗大的疤,但那种死痛快,不必遭受内心的折磨。而这种死比之凌迟还要痛苦,虽然肉身感受不到多大的痛楚,不过这却是对内心的摧残,谁能受得了。
渐渐的,我觉得我的手慢慢的变得干瘪,随后那种感觉蔓延至全身,我的脑袋变的昏沉起来。
一股昏黄的光芒发出,我斜眼朝甘雨看去,正好得见那快吊坠已经升到了与他平胸的位置,我的鲜血连成了一条线,就像之前的那股黑色龙卷风一般的将那块吊坠渐渐的围拢起来。
在黄光的照映下,显得异常邪魅。
不受控制的,我的皮肤开始冒冷汗,手与脚变得冰凉无比,呼吸也困难起来,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如果再不制止我必死无疑。
怎么制止,谁能制止?
甘雨念咒语的声音入了我的耳朵后,变成了黑白无常的呼唤,我的意识渐渐的模糊,那一刻我终于摆脱了恐惧。
我看见了花女,她站在风中,风扬起她顺直乌黑的头发,露出了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她就站在我的不远处,微笑看着我朝我招了招手,我伸出手,想要将她纳入怀中,然而她却跑开了,我开始追她,她嘻嘻哈哈的笑,却使劲的往前跑,我与她嬉笑打闹着,迎着落日,在那青草一片的草原上狂奔。
画面猛地一转,我看到了我的父母,他们老远看着我,脸上满是泪痕,我似乎听到了我妈妈无助的哭喊:“孩子,别丢下我们。”
一股无来由的力气遍布全身,我猛然睁眼,发现我还在山洞,只是滚烫的眼泪划破了脸颊……那是我唯一的感觉。
“回光返照吗?”我心中哀叹,如果是?请尽量让它持久一些吧,虽然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妙,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多在这世界呆上一秒,毕竟我远远没有活够。
我清晰的感觉到血液流淌的速度加快了,身体所有的鲜血都开始朝我的右手涌去,然后流出,再然后形成一条线被甘雨所利用。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好累,就像是耕了一天地的老牛,因为累我开始困了,只想睡觉,就像熬了几个通宵,只需闭上眼就可以睡着。
“我要死了吗……不,应该只是睡觉吧,睡一觉之后我就会醒来。”我的意识已经模糊了,甚至我已经不愿意去想东西了,我只想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我不再刻意去睁开我想要闭上的眼睛,眼皮看是往下沉,一点一点……我的世界黑了下来。
世界也安静了下来。
那种感觉好舒服。
突然,一股黄光暴涨,我闭上后看到的黑色刹那之间被黄色所代替,我下意识的猛地睁开了眼睛。
发光体来至于我的侧身,也就是甘雨的位置,是吊坠。
甘雨露出惊恐之色,以最快的速度打出一个印记,然则黄光依然那般炽烈,似乎要将空气都点燃一样。
随后,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我刚才右手的伤口处缓缓的流进了我的身体,就像是夏日里迎着烈日打了一场蓝球后喝第一口冰水一样,爽,透心凉的爽。
我惊喜万分的发现,我刚才流出去的血竟然沿着伤口流回来了。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如果我能走动的话,我定然会又蹦又跳,如果我会发声的话,我会高声呐喊,但现在什么都不行,我只能以泪流满面来表达。
而更让我觉得震撼的是,甘雨的身子竟然也动不了了,而连着他额头的那根血线却没有断,反倒将他的血倒吸了出来,他惊恐万分的看着那个发光的吊坠,张开嘴想说什么,但跟我一样的,他什么也说不了。
血流进我身子的速度要比之流出去的速度快了许多,当越来越多的血流进我的身子,生机越来越活跃之余,我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血好冷,当它渗进我的肌肤后,我觉得我就像是在寒冬腊月里被丢进河水里一样,刺骨。
我本来觉得这血可能是因为在外边冰冷的空气里放的时间长了,这是流回身体后的自然反应,但现在看来不是。
因为它流进我胸口的时候,我的心被冻住了,那不是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像是看得到我的心一样,看到它被冰冷的血冻住,停止了跳动。
停止了跳动?
我大惊,不可能,心都不跳了,我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来不及回答我自己了,因为我的温度越来越低,我甚至感觉到我的手上起了一层寒霜。
趁着我还有意识之前,我看向甘雨,他的血似乎要被抽干了,因为他脸上的肉已经接近干枯,就像是皮包骨一样的,但他没死,我看到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与我刚才一样的绝望。
睡着似的黑猿终于觉察到了不对,一声嘶吼,他朝甘雨冲了过来,一把提起甘雨,挣脱了吸他血的血线。
它愤恨的看向我,抬起脚,用尽了全身力道,朝我胸口踩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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