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也怪我,明明知道下雪,就该等第二天雪化了再去拿书柜的。如果那晚不是为了等我,也许陈大爷早就回家了。”说到这,我更加觉得愧疚。我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那天为什么非要晚上过去拿书柜。要是再等一天,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许嘉定听后若有所思。
我借机连忙询问他,能不能把我也带着,我想去看陈大爷最后一眼。估计是许嘉定觉得带上我也不会给他带什么麻烦,便也就同意了。
他今天是很少,不像之前不停地找话跟我说,一路上安静得有些尴尬。
我琢磨着,毕竟他也算帮了我忙,将我带进法医院了,我就大方些,主动跟他搭搭话好了,毕竟我现在是有求于他。
“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最近很忙?”想了半天,我才想到这个话题。结果不说还好,一说……
“前两天去了趟外地刚回来,”许嘉定侧了侧头,笑着看了我一眼,“几天没见想我了?”
“……没有,我就问问。”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发热了。唉,让自己多嘴,其实安安静静地走路不挺好的!
“你脸红了哎。”许嘉定脸上的笑容更甚。
经他这么一说,别说是脸了,耳朵额头都红了,整个人都要被烧熟了。拜托,以后看见女孩子脸红,不能装作没看见吗!给我点时间缓一缓,不好吗!
我没再吱声,头几乎都要埋领口里去了。还好今天我没有将头发扎起来,这样起码可以遮一遮这该死的脸红。
许嘉定见我不理他,憋着笑,总算不再逗我,问道“你跟这个卖家具的陈大爷很熟?”
“没有,只是觉得他很亲切,那天又是因为我……”我的话还没说完,对面走来一个警察跟许嘉定打招呼。
“你可终于来了!”
许嘉定一手搭在了那个警察的肩上,像是重重一压,声音有些沉,“魏大警官找我帮忙,我当然得过来!”他紧紧盯着这个被他叫做“魏巍”的警察,眼睛一眨不眨。
这个人叫魏巍。
这个魏巍转头瞥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许嘉定,随后他的一只手反过来勾上了许嘉定的脖子,一副勾肩搭背好兄弟的架势,“你小子要是再不过来,我可就要出动一个大队的警察开着巡逻车去找你了。”他说着还不断地朝我瞟来,“这位美女是?”
许嘉定转头看着我,将手从魏巍的肩上收回,笑得格外不怀好意,“我女朋友。”
“女朋友?!”魏巍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我们兄弟几个居然都不知道?”
我好不容易退了热的脸,如今又红了。这次连脖子都红了。
我本来皮肤就比较白,想象一下,一个整颗脑袋红得跟关公似的小姑娘,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还站在原地?
“哟哟,弟妹脸红了。”魏巍像发现什么新奇事物一样,指着我笑道。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还真没错。
“别听他乱说,我跟他其实不熟的。”等了半天脸也没有要退热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热了。我只能红着脸狡辩,可这样在别人眼里怎么看着都像是刚刚热恋的小情侣在害羞!
魏巍一副什么都懂的模样,“我懂我懂,低调嘛,放心,我不会到处宣扬的。”
许嘉定站在一旁,想笑又拼命忍着。
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好了,还是办正事要紧。”许嘉定终于发善心,打算不再逗我了。
许嘉定是过来协助魏巍验查尸体的。
他说他跟魏巍是高中时候的好兄弟,魏巍后来去了警校,而他是学医的。所以这次魏巍找他,想让他过来帮他瞧瞧这次的案件。
如果许嘉定不说,我还真看不出他有半点医生的样子,整天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
停尸房里,里面的两个工作人员从冷冻柜里抽出了陈大爷的尸体,放到了停尸房中间的桌子上。许嘉定从旁边的衣柜里拿了件一次性消毒褂套上,带上一次性手套和口罩,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你要不先在外面等着,等我检查完了再来看最后一眼?”他将口罩戴好后,转过头来问我。
我瞧了一眼桌子上遮着白布的陈大爷,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在理,“行,那我在外面等你结束。”
对于见惯了死亡的我来说,并非是害怕看见尸体,只是不愿看着许嘉定在陈大爷的尸体上破膛开肚。
我在停尸房外面的走廊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大概坐了一刻钟左右,看见一个男人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在一个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急匆匆从大厅往这边赶。
那个工作人员让男人在外面等一会儿。
从他们的言谈中,我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正是陈大爷唯一的儿子——陈大友。
陈大友的面容有些憔悴,两只眼睛深深陷了下去,眼眶底下是深深的黑眼圈,双瞳充血。看样子,他是得知了自己父亲的事后,一夜没睡赶了过来。他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手肘支在大腿上,双手抱着头,将脸埋了下去,显得痛苦不堪。
“您好,请问您是陈大爷的儿子吗?”犹豫了好久,我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一个不留意,某个字眼会触痛这个男人疲惫的心,使得他崩溃。
他听见我的声音,抬起了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努力在确认我这张脸他是否认识。但显然,他根本不认识我,“我是,请问您是?”
“我叫梦笙,您可能不认识我,我之前在陈大爷的家具店定了一个书柜,他出事那天是我报的警。很遗憾,没能救下陈大爷,请节哀顺变。”
大概是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让陈大友急需找一个人诉说,哪怕是一个陌生人。所以,当我自我介绍以后,陈大友简单了做了自我介绍。
他将陈大爷的意外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陈大友是个搞皮革生意的,常年在外面跑生意,很少有时间回来看陈大爷,只是按时给陈大爷打生活费。他以为这样已经算是在尽孝。
陈大爷这一辈子都过得很清苦,没有享到什么福。他的母亲早逝,所以家里**小小的事情几乎都是陈大爷一个人在打理。以前在他们家乡陈大爷是个做木匠的,手艺很好,很多人都来他们家定板凳桌子、家具什么的。那个时候家里的条件不怎么样,又是穷乡僻壤的,所以陈大爷只能接些邻里邻外的小活,赚不了几个钱。为了补贴家用,他只能多接活,不停地接活。
“听陈大爷说,你以前是个教书先生?”其实陈大爷并没有跟我说过,我只是有意在探他的话。
陈大友愣了一下,神情微变,“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想不到我爸还会跟你提起。”
“您以前是个老师,后来怎么想起去做生意呢?”
陈大友像是陷入了回忆,久久没有回答我。他原本就显得憔悴的脸,此刻变得更加憔悴。乌青的眼眶耷拉着,紧抿的双唇微微颤抖着。
我不知道他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奇怪。除非这中间有种某种不为人知却又无法向人言明的原因。看来那个小学里当真曾发生过什么,我想那一定与他弃了教师的职位改从商有很大的关系。。
“陈老师?”我还没来得及问陈大友关于那个小学的事,一个陌生的女声打破了我跟陈大友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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