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摸了摸了那个印子，很浅，手指摸上去有一点点感觉。

“走吧！那不是什么道法，单纯的力道而已，只要你能保持一张纸不弯，不变形，它就比刀还利。”爷爷在前面叫我。

在很多人心里，特种兵都是很厉害的人，其实就算是我们自己，在很多时候也会这么觉得，并不是我们有多厉害，而是我们能坚持，只要不倒下，我们就不会放弃。

但是今天，爷爷用一张黄纸，轻松的甩出二三十米，还在一棵小树上留了个印子，我似乎发现了一些比我们更坚持，更不会放弃的‘普通人’。

我大步跟上爷爷的步伐，看着爷爷那已经有些驼的背，有些许蹒跚的步伐，走稍微高一点的楼梯都是一脚先踏上去，然后另外一只脚跟着踏上去，才会踏第二个阶梯。

就这样一个平凡而普通的老头，他却做了到我从来没想过的东西，即便以前真的有人跟我说了，我也会觉得那人是个疯子，在逗我玩。

“爷爷，我学，种得先教我些技巧吧！”我跟着后面问道。

爷爷头也不回，说道：“问你爸！”

我顿时回头看了父亲一眼，他也在看着我。

父亲很快就收起他的目光，从我手拿抽了几张黄纸出来，然后随手甩了出去，居然跟爷爷一样，黄纸旋转着飞出二三十米远，因为前面已经出了后山的范围，没有树阻挡，比爷爷甩的要远，黄纸最后摇摇晃晃的落地。

“若是想要抓鬼驱邪，这是基本功，若是只想能掐会算，你就要把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先完全掌握，后者要比前者难不少。”父亲说到这，似乎觉得跑题了，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现在学好甩符就行。”

父亲说着右手的中、食二指又夹起一张黄纸，道：“甩符用的是巧劲，你小时候不是喜欢学电视里的赌神飞牌吗？其实技巧差不多，只是你们飞牌的话，牌飞出去不会变形，黄符会变形，这个力就要更巧，在你手掌往内九十度向外甩的时候，你要把黄符拉成平的，而且不能让他变形，这是第一点。”

父亲说着夹着那一张黄纸，手腕在不停的向胸口收回，然后向外面甩去，每次父亲的手腕向外甩去，那一张黄符都像有了‘脊梁骨’似的，变成了一张看起来很‘硬’的纸片。

我拿着黄纸有样学样的跟着甩，但是我手里的黄纸却怎么也‘硬’不起来，跟着我的动作像彩条似的来回摆动。

父亲从路边随手折了一根小指头粗细的野草，递给我：“用黄纸砍断它。”

我愣了一秒，接过那根野草，然后看了看手里的黄纸，用两根手指夹着，狠狠的把黄纸甩向那野草，接过自然是没有断。

“看我！”父亲说了两个字，我看向父亲，他左手拿了一根我手上同样的野草，右手夹着黄纸，右手手腕不停的甩动，黄符就像锋利的小刀一般，把那一根野草给斩成一小节一小节的。

父亲把他手里的黄纸递给我：“换一张！”

我下意识的跟他换了一张，我真想看看他的黄纸是不是跟我的不一样，虽然他也是从我这抽过去的。

我拿着父亲的那一张黄纸甩了几下，接过还是一样的。

“甩符又三重力，第一重，臂力，这个是要求最低的，第二重，腕力，这个要求很高，提供的是主要力量，虽然不好学，但也不是很难，第三重是指力，手指提供的力量不大，但是它却是最重要的，黄符能不能平衡，能不能命中，这都得看手指。”父亲洋洋洒洒的开始给我讲解，但是这些东西听起来似乎是那么回事，但真要理解却并不容易。

“我们这一行，看似没落，实则暗流涌动，有些千年传承断了，但是流传出来的一些东西却不少，有些人的先祖是某些玄门道家的弟子，传下一些东西，几十年前的那一场浩劫，大家都隐藏起来了，大门大派也一样，更干脆的是，有些门派开放自己的山门，做起了旅游业。”父亲有些感叹的说道。

“这些以后再跟小易说吧！”爷爷在前面插了一句。

父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把话题拉回教我甩符上：“甩符手法看似差不多，但是每门每派多多少少有些不同，这些许的不同，以前有很大的区别，不过到今天，很多东西失传，即便有不同，却也差不多了，现在的不同之处大多只是在用巧劲方面不同而已。”

父亲一路上跟我讲着关于这方面的东西，我听的其实也就是个大概懂，就像听故事似的。

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几个村里的人，他们看我们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估计是我奶奶的事传出去了，我背奶奶上山的时候有人看见的。

回到家，爷爷从房间里找了一本很破旧的书给我，我看了眼上面的字，是繁体字，不过我认得，爷爷从小就教过我这些。

《指玄篇》三个有些年头的黑色繁体字，这书封页原本是黄色的，岁月在上面留下了很多斑点，装订的线都已经变黑。

“先背住，然后你父亲再给你讲！”爷爷说着看向门外：“你去把书先收好，等会估计有人来找麻烦了！”

我不理解爷爷的后面半句话，但是爷爷让我父亲给我讲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希望借着这事，缓和我和父亲的关系。

我现在对父亲的感情其实很矛盾，父亲能回来，我心里是高兴的，我心里非常清楚，如果现在有谁敢对父亲怎么样，父亲应付不来的话，我肯定会义无反顾的站出去。

但那是对外，在父亲没有给我一个解释之前，我还是没有办法完全释怀。

我看了看外面，今天阳光挺好的，大早上的太阳就已经不小了，也没人在外面走动，所以外面也看不到一个人。

我拿着书进了房间，把书放进柜子里锁上，里面还有奶奶给我的两个东西。

“陈修杰，你个老扒灰，你害死了陈易他奶奶就算了，你还让陈易奶奶来害我们，今天老子就跟你算算帐。”我正在给柜子上锁，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大吼大叫的声音。

这声音听着熟悉，应该是我们村子靠后面的陈宏刚，他们家跟我爷爷关系一般，平时他见着爷爷都会叫声“三叔”，多余的交情也没有。

不过这陈宏刚是一个有些能力的人，听说在外面做包工头，村里不少人都在他手下干活，邻近的几个村也有不少人在他手下干活，林林总总有五六十个，他平时开的一辆奥迪A6，在村子里也算有头有脸。

我微微蹙眉，扒灰不是什么好词，是我们这边的土话，意思是说公公和儿媳妇有一腿。

关上柜子，我冲了出去，外面陈宏刚浩浩荡荡带了二十来个人，我认识的几个都是陈宏刚的亲戚，其他的大部分我不认识，村子里帮他干活的人并没有来。

爷爷走到门口放着的椅子上坐下，父亲蹲在屋檐下的走廊边抽烟，看着这些人，似乎因为太久没回来，还在认人。

“坐，坐下来说！我一把老骨头，你真把我怎么着，这光天化日的，你也跑不掉，你还能杀人灭口？”爷爷说话的时候，自己卷了一根烟，然后等说完以后点上烟，看着陈宏刚。

陈宏刚看了我父亲一眼，然后看着从堂屋走出来的我，微微眯了下眼，最后盯着爷爷道：“陈修杰，平时我尊你声三叔，那是给你脸，但是你他妈居然弄我，别以为你东西破风水，老子就怕你，老子也认识高人，我已经请那高人来了，你现在把我爸的尸骨交出来，去我爸墓前磕三个头，供我爸七天，我就算了。”

爷爷巴拉巴拉的抽着烟，指了指身边的一把椅子：“坐下说，你这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带了一群人，说个话也说不明白，谁知道你家出什么事了？”

我靠在大门口，掏了跟烟出来，点上烟，吸了一口，看着怒气冲冲，又想大吼大叫说话的陈宏刚一眼，抢了他的话头：“刚叔，我爷爷年纪大，辈分也大，你好好把事说一下，是我们的问题，我们给你赔礼道歉，有什么损失，我们肯定赔；事情还没说明白，大家火气小一点。”

我在‘大家’两个字上特意加了重音，陈宏刚其实不怕我有势力，一特种兵出来了其实跟普通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他怕我打人，他带这些人是来壮胆的。

陈宏刚狠狠掏出一根中华，然后点上火：“昨天晚上，我看到你们上山了，我当时还奇怪你们去做什么。”

“但是刚才，华矮子来跟我说，我爸的坟被挖了，我们去的时候，看到棺材都被撬开了，里面的尸骨全都没了。”

感情是我们昨天晚上上山被他看见了，所以他以为我们把他爸的坟给挖了。

我倒是也能理解他，毕竟我们抗了锄头铲子往后山跑，后山几乎就是一个坟地，平时白天都没人去，我们一家子大晚上上去，确实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