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很浑浊，我在水下睁开眼睛根本看不清，我只知道一直游一直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把头伸出水面，看见村庄已经在我的身后远远的，我的眼前一片汪洋。

我很怕又很兴奋，冲着水面大喊了一声，我终于逃离了这个让我痛恨的村庄，我也知道自己从此就要开始漂泊流浪。

我在水里游了三天三夜，洪水渐渐退去了，我赤脚站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这就是城市？江淑语生活的地方，现在洪水已经退了也不知道她回城市了没有？

走在街上我又冷又饿，我看到前面不远处街道一排粉红色的灯光，很好看，我慢慢的走了过去。

“小帅哥，进来洗个头啊！”

“哎哟！我去，真特么臭，滚远一点儿。”

一盆洗脚水直接泼在了我的身上，我浑身打了个激灵，这种感觉还挺好，洗脚水都是暖暖的，我现在是又冷又饿，身上需要热量。

“能不能给我点吃的，我好饿！”我站在门口可怜巴巴的说。

距离近了，我能闻到里面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这种味道和江淑语身上淡淡的体香味完全不同，这女人身上的气味很刺鼻。

“滚滚滚，臭叫花子。”里面的女人边说边拿扫把出来赶我。

坐在马路边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路边的灯红酒绿，我内心升起一股悲凉，我究竟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我又该何去何从？

或许是太累了，后来，我靠在马路边的大树上睡着了，是一位60多岁的白发爷爷把我喊醒的，他递给我一块面包和一瓶矿泉水，我吃的很幸福。

他跟我说他是隔壁黑骨藤中医馆的店主，让我没想到的是老中医竟然把我带回了他家，他让老伴儿给我做了碗鸡蛋面，我狼吞虎咽的把面吃完，脸上都是满足感。

城里人还是挺善良的，除了江淑语，他们是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爷爷姓冯，白发苍苍，很慈祥，奶奶姓程，也是慈眉善目的，老两口也没有孩子，他们让喊他们爷爷奶奶，我就喊他们冯爷爷和程奶奶。

程奶奶给我洗澡换新衣服，我有了自己的房间，第一次睡在了床上，有了家的感觉，他们都是我的大恩人，我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顺他们。

也许是看我可怜然后也挺乖巧吧，冯爷爷真的把我当成了他的孙子，第二天，冯爷爷就带着我去民政局办户籍。

办理户籍的民警问我叫什么名字？冯爷爷刚想说话，我直接抢着说道：“我叫江小鱼。”

户籍民警稍微一愣，他抬头看了看冯爷爷，冯爷爷有点尴尬，他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这孩子是我和老伴儿领养的，就叫江小鱼吧，不用改姓。”

我感激的抬头看了一眼冯爷爷。

江淑语姓江，我的命是她救的，我就觉得我应该姓江。

办完户籍，冯爷爷就带着我去做了体检，然后送我到了附近的小学上学，我记得江淑语说过，只有知识才能改变我的命运。

学习方面我不笨，而且还很聪明，我又很努力，连跳了好几级，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把小学课本都学完了。

冯爷爷和程奶奶很高兴，都说我是学习的天才。

这三年，他们经常给我用中药熬汤喝，说是我以前受了很多罪，现在给我调养身子，我很感激。

只是有一点让我很不舒服，就是冯爷爷每个月都会从我身上取一块鳞片，他也从来不告诉我是干嘛用，因为他们对我好，所以我都答应了，虽然每次都很疼，但我总会咬牙忍着。

我身上的鳞片每隔一个月都会长出新的，我算了一下，三年整整取下来36块鳞片，几乎我身上的每处都被取过，冯爷爷不明说，我也不问，因为我是个懂事的孩子。

最近上门求药的人络绎不绝，听说冯爷爷研制出了一种叫做“延年益寿丹”的神奇药丸，可以预防动脉硬化、高血压以及心脏病，治疗小儿软骨病和老年性骨折，还可以增加人的记忆力，最厉害的是可以控制人的细胞老化，说白了就是能延长人的寿命。

我亲眼看见冯爷爷的一颗丹药就卖了5000块钱，这个年代简直是天价。

我心想，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吧，冯爷爷发财了，我以后也能沾光过上更好的日子。

直到有一次我无意中偷听到了冯爷爷和程奶奶的谈话，让我头皮发麻，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更多的是心寒。

原来这种延年益寿丹，竟是用我身上的鳞片作为主材料制作的，这几年他们收留我一直是用我的鳞片在做丹药的研究。

我苦笑，没想到自己还有一点用处。

随着丹药生意的红火，冯爷爷开始变得疯狂，有一次他趁我睡着硬生生用老虎钳从我身上拔了一块鳞片下来，我侧着身忍着疼流着泪假装睡觉。

我知道，我该走了，这三年欠他们的我也用我的身体还清了。

有一天，趁他们老两口都出去了，我拿着冯爷爷的老虎钳硬生生的拔了自己身上四片鱼鳞放在桌子上。

然后拿了他们放在保险柜里的钱，带着户口本和我学籍所有相关的东西，临走时给他们留了张纸条：感谢你们收留我，送我上学，四块鳞片两万块，从此各不相欠。

到了城市的另一边，完全陌生的中学，我自己给自己报名上学，同学都嫌弃我，我还是那个鱼孩，独自一个人坐在最后面。

三年的初中生活，我是在同学的厌恶和歧视中上完的，不过我的成绩却没落下，一直是班里前三名，我一直记住一句话：只有知识才能改变我的命运。

初三毕业我考到了市二中，传言二中里面混混非常多，我想，混混多跟我也没多少关系，只要我像前面6年一样夹着尾巴做人，一心搞好学习就行了，或许，是我太天真了。

我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单间一个月100块钱，我办了自己的银行卡，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孤身在外，一切只能靠自己，开学前我已经提前办好了入学手续。

开学，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别人看到我身上的鱼鳞片而歧视我。

路过学校篮球场场时，一只篮球飞到了我的脚下，我把球停住，抬眼望了一下四周。

“同学，借一脚。”篮球场上一群人冲我喊道。

好嘞！我飞起一脚，好像用力过猛，而且角度也斜了，篮球直接飞向了女厕所，偏偏还砸中了一个女生的头。

“尼玛，找事。”顿时七八个打篮球的学生上来就干我，他们二话不说直接把我放倒在地，围殴我，轮了一遍之后，其中一个穿着篮球服的学生直接把我给拎了起来。

“煞笔！去把篮球捡回来。”

我整理了一下被踢得都是脚印的衣服，乖乖的过去捡球。

我跑到女厕所旁边，看到有一个挺漂亮的女生站在那里好像是正在等我过去，她头上辫了很多小辫子，大大的眼睛，一张俊俏的脸有些冷漠，看上去酷酷拽拽的，她手里正拿着刚才被我踢飞的篮球。

“刚才是你踢的？”女生歪着头问。

我点了点头。

“煞笔！”女生话音刚落，直接将篮球砸在了我的脸上，她也不多逼逼，砸完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顿时一股热乎乎的鼻血就流了出来，我感觉我的鼻子都要被砸歪了，太尼玛狠了。

我的身上除了蛋脸是最脆弱的地方了。

真尼玛倒霉！我擦干鼻血就往教室赶，耽误的时间都快迟到了，这可是新学校的第一堂可呀。

高一（2）班是在教学楼的二楼，我刚到教室一看，教室里几乎坐满了人，只有一个空位，我匆匆忙忙的走了过去，走到座位我一看，竟然是她？刚才砸我的女生。

女生狠狠的蹬了我一眼，嘴里就说了一个字：“滚！”

她说话时转过脸根本不看我，这家伙太凶了，刚才我已经领教过了。

我只好背着书包站在最后面，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也很恨我自己这副怂样，可是，我就是这样被从小被欺负到大的。

班主任进来了，他看我站在那里很生气，他让我坐在那女生旁边，她转头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在老师锐利的眼神下我鼓起勇气坐了过去。

屁股还没落下，她就威胁我说：“你要是敢坐这里我姚雨晨一天打你一次。”

话音刚落她就一脚把我踹到了过道上，尼玛，这可是今天第二次打我了，不是说一天一次的嘛，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我就坐这里。”我也来了脾气。

可能是声音太大引起了全班的注意。

这时这个叫姚雨晨的也是一愣，她顿时觉得我刚才那一吼让她在同学面前丢了面子，就见她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冲我冷漠的说道：“放学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