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是想要让你尝尝不男不女的滋味！”

莲公公大声吼叫，不像鬼，反而像一个受尽委屈的老人。

屋内气氛为之一凝，这个答案有些莫名其妙，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莲公公像是豁出去了，指了一下董尽忠，语气悲咽：“咱家和这个孩子，都是太监，是畸零人！

咱家在大内深宫，伺候了一辈子太后皇帝，大清亡了，太后薨了，皇帝跑了，咱家带着这孩子流落此地，本想认个爷孙相依为命，了此残生，谁知被你发现掠入府中，左一句没卵子，右一句没逑的百般凌辱，肆意打骂，太监也是人，也是要脸面的！”

说着，莲公公还激动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咱家就是要恶心你，就是要让你难堪。”

董尽忠似乎被勾动起了伤心往事，双目泪流。

郭司令听完楞了一下，狞笑一声道：“老子是不待见你们这些没卵子的，可我婆娘从没亏待过你，你让我体会不男不女的滋味，日你仙人，冲老子来啊，上我婆娘的身干什么？”

“你生性残暴，煞气护体，咱家要是能上你的身怎么会上夫人的身，夫人是个好人啊。”莲公公恨恨地道。

姬星孛听了莲公公这一番控诉，不禁无语，夫人被鬼上身敢情是这么些个破事啊？

秀芹走过来，从他手上把蜡烛接过去，说道：“少爷，我觉得小忠子和莲公公好可怜啊。”

姬星孛却本能地感到到此事没这么简单，也不说话，饶有兴致地看着。

这时，一个声音从床那边传了过来：“妹妹觉得他们可怜，可是谁又能知道我家司令的苦楚呢？”

回头看去，没想到安魂术下，司令夫人也已然悠悠转醒，从床上抬起了身体。

“小翠，你醒了？”郭司令眉间一喜，一个箭步跨到床前把自己婆娘扶住，“你身子骨弱，好好躺着不要起来啊。”

“夫人，咱家给你见礼了。”莲公公行了一礼，董尽忠也跪下磕了一头。

“公公好久不见，没想到再次重逢是在这种境地。”夫人靠在司令怀里说道。

“老奴惭愧。”莲公公脸上露出一丝愧疚。

“没事的。”夫人挥了挥手，眼神流转，看着姬星孛和秀芹二人，说道，“多谢先生和妹妹仗义出手，你们二位有所不知，司令的双亲就是被大内公公害死的……”

原来那年外族入侵，皇太后和皇帝从京城匆忙出逃，途径各地都派出大内公公督促当地官员提供给养，当地官吏借机大肆搜刮民财，逼死了不少人。

其中就有龙凤县的郭司令父母，郭司令一怒之下，刺杀了那个公公和官员，遁入山中当了土匪。

数年后国民革-命，郭司令出山相应，立了不少功劳，民国后回到家乡当了一个龙凤县城的保安司令。

郭司令虽然为人粗俗，做事却坦荡分明，当年仇怨已报，并没有对怀恨流落此地的莲公公和董尽忠，只是纯粹的看不起而已。

而辱骂二人的同时，却也无形中宣告这两个太监是我司令府的人，旁人不要动歪心思，否则觊觎之人早就动手了，谁都以为两个太监从皇宫里逃出，怎么也能拐带几件皇家宝物吧。

“照夫人所说，咱家不但不该有怨气，反而应该感谢司令的无端辱骂了？”莲公公听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感谢倒不必，不过希望公公想的通透，起码为了小忠子的将来着想。”夫人说道。

“唉，怪不得司令不通文墨，粗俗不堪，身边从无有一个师爷出谋划策，也能成就一番作为，咱家明白了，是夫人在后面出谋划策啊。”莲公公感叹说道。

“当年我家道中落，侥幸遇到司令，一心待我，我自然尽心辅佐司令。”夫人笑道，咳嗽了两声，仰脖对郭司令说，“司令，公公虽然和你我有旧，毕竟是鬼，你也不会处置鬼，还是请姬先生定夺吧。”

郭司令点点头，回头对姬星孛说：“姬先生，这个没卵子的老鬼，你看着处置吧。”

“先生，先生，求您放过公公，放过公公吧……”董尽忠又扑到在姬星孛脚下嚎哭求情，然后稍一转身，又去抱秀芹的腿，“秀芹姑娘，你是好心人，求你帮帮说两句。”

秀芹连忙甩开，躲在姬星孛身后，老实说她对太监也有些难以接受。

郭司令和莲公公之间的往事，其实姬星孛并不在意，他只是来帮助捉鬼，让秀芹和自己吃饱饭，如果有一些银元收获更好，吃住不愁后，再去查询自己来历的线索。

无论是莲公公，还是夫人，他听出两人所说均有不尽不实之处，不过他没有兴趣探究，只对一个事有兴趣，为什么莲公公这个鬼，见到自己不害怕？

秀芹作水鬼的时候，莫名的称呼自己“大人”，马汉和谢三千那两个鬼差也是身不由己称呼自己“大人”的，为什么莲公公却丝毫没有这个压力呢？

姬星孛微微一笑，走到莲公公面前，突兀问道：“你不怕我吗？”

莲公公一愣，疑惑道：“何出此言？”

姬星孛若有所思，回头问：“司令，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郭司令楞了一下，一弯腰从床底下拎出一个罐：“在这呢，早就准备好了，这个就能装鬼吗？”

之前，他问捉住鬼能不能关押起来，让他亲自审问审问，姬星孛就让他准备一个肚大口窄的陶罐，说可以把鬼魂封印进去。

现在审问是不需要了，不知道姬先生是想做些什么。

“你虽然没有伤害到人，但你毕竟是鬼，不去阴司报道在阳间游荡，违反阴冥规矩，按理说应该惩戒你魂飞魄散……”

姬星孛调出脑海中阴司地府的一些惩戒条例，低头看着又要报自己大腿的董尽忠，说：“不过看他和你感情深厚，和我也算有缘，就把你封印起来权当惩戒吧。”

莲公公眼神一闪，不知道在想什么，董尽忠则连声感谢。

“进去吧。”姬星孛一不念咒，二不焚符，很自然地指了指罐子对莲公公说。

莲公公情知不是对手，苦笑一下，化作一条黑烟钻进了陶罐，姬星孛咬破手指在罐头涂了一圈，伸手一指，布下简单的封印法阵，从外面可以看到莲公公缩小版在其中，他却万不能逃出来。

然后递给董尽忠：“给你吧，找个地方每天一炷香供着，三五年后封印松动就可以去投胎了。”

董尽忠连忙双手捧着，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看郭司令，见郭司令挥手，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司令，我的事做完了。”姬星孛看着郭司令，说道。

“啊，明白明白，那个走阴老婆子是吧？”郭司令顿悟，然后瞥了一眼秀芹，干咳一声说，“要不，明早就给您叫过来？大半夜的，你和秀芹妹子不睡觉吗？姬先生，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和小翠还要……嘿嘿嘿。”

他口无遮拦，秀芹骚的满脸通红，姬星孛翻了个白眼，不停干咳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胡说什么，给我滚出去。”夫人羞恼地伸手狠狠他腰上软肉一拧，啐了一口，扬声说：“秀芹妹妹，你别走了，今晚就陪姐姐说说话，看看你水灵的一个女子，怎么穿成这样，姐姐给你挑几件衣服换上，明一早再给你上街买新的。”

说着，把郭司令一把推开，招呼秀芹。

秀芹眼神一亮，又怯怯地看向姬星孛，见姬星孛微微点头，才扭扭捏捏地走向夫人。

姬星孛和郭司令正要出门，停了一下，干脆在门上画了一道“听音符”，万一再有鬼物出现，也能起到警示作用。

“先生，我是真心想成全你和秀芹妹子的好事，我那婆娘破坏你的好事，这可不怪我啊，”出来后，郭司令无辜地说，一拍胸脯，“走，喝酒，不醉不休。”

“司令，你现在就派人把那老媪带来吧，我就问几句话。”姬星孛忽然感到一阵心神不宁，对郭司令说道。

“这么着急？”

“事不宜迟。”

……

卧房中，夫人和秀芹手拉手说了一会话，找出几件衣服，给秀芹换下，然后帮秀芹举着蜡烛照镜子，镜子中出现一大一小两张美丽的脸孔，在烛光中摇曳。

“秀芹妹子，真是个俊女子，姐问你个隐私事好吗？”

“嗯？”

“你家少爷是不是对你不满意？”

“什么意思？”

“你都十八了，如果满意就该把你收入房中，你怎么现在还是个处子呢？还是他那方面不行？”

“少爷，应该行的……嗯？姐姐，真的吗？你怎么看出我是处子的？”

“你自己个不知道吗？走，到床上去，姐姐给你检查一下，再传授你一些拴住男人的办法，可不能傻乎乎的……”

姬星孛这边等着，同时通过“听音符”关注着秀芹，冷不丁听到这些对话，慌忙撤了法术，撤了之后又有些后悔。

正在心猿意马之际，看说牢房的军士禀告，那个走阴老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