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姥爷当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闹得很凶。”黄流显然一点都不想说这个话题,边跑边气喘吁吁的问:“你问这个干啥?”
我磕磕绊绊的回答他:“屠户不是和尚道士,不渡人,但解决事情也讲究前因后果,不能被人当糊涂蛋。那个老伯和三个黑人老哥明显是有故事的,你二姨让我闯一闯凌晨两点之后的帕蓬巷,也必然与其有关……或许我们应该回去,把你二姨叫出来,让她来解决这件事情。”
我说完就觉得不靠谱,邱素格明显是不想出来,才让我出来探路的,如今我已经探明了这是条凶路,她就更不可能出来了!
“流子,想活命,给哥找把刀。”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完全没了说话的力气。
别说这帕蓬巷已经歇业,就算是在营业的时候也看不到利器的存在,我想到这些的时候感觉很绝望,只感觉黄流跑的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直到被黑人三兄弟追上的时候,我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
我站直了一拳抡过去,打在黑人兄弟身上却感觉没有着力点,他们就像是没了骨头,浑身只剩血肉。
脸上满是腐肉和驱虫的老伯走到我面前,手里拿着一支烟。
他脸上的缝隙再次裂开,从破烂的清洁服裤兜里掏出打火机,把烟点着。
通红的烟嘴冒出略带红色的浓雾,和我之前在邱素格那里看到过的‘雪里红’一般无二。
黑人老伯把雪里红卷成的烟草放在我嘴边,黑人三兄弟其中一个就开口说话了。
“当年我第一次去邱鸣家里的时候,他就是把这种烟让给我了,我当时很开心,以为我得到了他的认可。”
邱姥爷本名就叫邱鸣。
这特么的果然是当年邱素格的第一任男友!
我感觉麻烦有点大了,邱姥爷这是把自己儿子的男朋友往死里坑啊,怪不得邱素格对‘雪里红’的怨念那么深。
“她为了我选择变性,我为了她学习十年中文,可邱鸣认为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他认为我们的感情不算什么。”
“邱鸣已经十几年没敢来我的地盘上撒野,你是这十几年来的唯一一个,上一个已经被我变成了人牲。”
黑人兄弟指了指黑人老伯。
“既然素格放了你一把,我看在她的面子上,也就给你个机会。”
“抽了这根雪里红,就放你走。”
黑人兄弟嗓音里充满了戏谑。
我疑惑的指着黄流:“这家伙是邱鸣的外孙,你要搞,也是搞他啊。”
黑人兄弟动作明显一顿,黄流当时就气得七窍生烟,我没等黑人兄弟回过神来,一脚就踹了上去。
这诱敌的计策相当成功,黑人兄弟在短时间内被我的话吸引了所有注意力,这一脚又铆足了我所有的力气,为首说话的被我踹飞了出去,雪里红也掉在地上,剩下两个黑人兄弟嗷嗷叫着就扑了过来,我一个驴打滚捡起雪里红,刚想将其碾碎,就感觉背上巨重之物压来。
雪里红还在燃烧着,我已被压的七荤八素。
被两个一米八以上黑人壮汉压住是什么体验?
我不想体验,也来不及体验,脑子已经被压晕了,手中雪里红一阵乱抖,只感觉扎在了某块柔软的肉上,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就在我耳边炸开了。
黄流把我拖出来的时候,一个黑人兄弟已经化成了一滩血水,另一个黑人兄弟惊叫着跳开,匍匐在地上再不敢乱动。
一番激斗,我也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在黄流怀里,指着刚才被我踹飞的黑人兄弟。
“你这个不人不鬼的玩意儿,看你还能把老子怎么着!”任谁也能看出我的色厉内荏,黄流还想挣扎,却被那黑人兄弟一脚踹翻。
“雪里红我抽了十几年,也查了十几年,总也查不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只当是地狱里种的草,不小心被某个恶鬼带来了人间。”
黑人兄弟的话特别多,就好像很长时间没跟人说过话一样。
“雪里红能吸,但是吸过之后,就不能碰那叶子了,吸过雪里红的人一碰那叶子,就会变成一滩血水,你现在看着这东西是一滩血水而已,明早太阳出来之前就会蒸发掉,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紧紧咬着牙,想把心里那股畏惧咬碎咽到肚子里,再变成屁放出来。
黑人兄弟还在说话。
“你看到老狗没有?”他指了指老伯。
“那就是你未来的样子。”
黑人兄弟向我走了过来,昏黄路灯下黑漆漆的身影仿佛有天那么高。
也或许是我心中的畏惧太多了。
黄流拉着我,把我拖在地上疯狂往后退,可他本来力气就小,身子板还不硬朗,没多少力气,更别说还拖着我,哪能逃得过黑人兄弟的速度?
终于黄流也跑不动了,拉着我半倒在地上喘气,黑人兄弟的步伐也慢了下来,再次从怀里掏出一支卷着雪里红的香烟,点着。
我咬着牙,想要使尽了全身力气再搏一次,即便死了,也好过被雪里红变的不人不鬼。
黑人兄弟越来越近,就在我积攒完了力气快要暴起的时候,黑暗中忽然传出一个脚步声。
黑人兄弟猛然扭头,死死盯着不远处酒吧屋檐下的黑暗。
他喉咙里传出类似压抑的嘶吼。
“素格……是你吗?十几年了,你终于肯见我了!”
黑暗里没人答话。
只有一物,倒映着路灯的光芒飞了出来。
那东西划过长空的抛物线并不美,本身的光泽也不亮,因为那是我在三小时前在一家普通便利店里买来的,品质不算好。
价钱不算贵,五百泰铢,也就一百块软妹币。
但用我的血开了锋,那东西就比什么都金贵了。
杀猪刀不偏不倚的掉在我和黑人兄弟中间。
我已经半残,反应自然是慢半拍的,黑人兄弟狞笑一声,抢先一把抓住杀猪刀,却被刀上的煞气灼伤了手掌,惨叫一声将刀扔了出来。
我顺势接住杀猪刀,本已疲惫不堪的身体里不知哪来的力气,大吼一声飞身跳起,杀猪刀直直的从黑人兄弟脑门中间切了过去。
刀入肉,却不入骨,就那么顺利的、快速的将瓜切成了两半。
那手感。
纵享丝滑。
丝滑过后是无尽的恶心,我直到现在才发现我竟然是晕血的,脑袋里的眩晕感让我站都站不稳了,杀猪刀自然也拿不住,掉在了地上。
我趴在一边的墙上就哇哇吐,吐完了想要捡起杀猪刀,一转眼又看到了巷子里的惨状,于是刀就又拿不稳了,趴在地上又开始吐。
在我痛苦的时候,黄流已经走到了旁边酒吧屋檐的阴影里。
他在跟阴影里的人说着什么,我脑袋已经晕的七荤八素,一句话都没听到,我想那阴影里的人应该是邱素格,但不知道邱素格为什么要给我送刀,让我杀掉她的情郎……
脑袋里晕的不行,我实在思考不下去了,胃里的食物已经吐完,我继续吐着胆汁,那感觉谁来谁知道。
黑人三兄弟死了两个,另一个惊惧的逃走了,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全身没了力气,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浑身就是一阵虚脱,再也没有力气支撑清醒,往一边一倒,晕了过去。
——。
——。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一片大亮。
视野里除了大亮的天光,还有一张正在坏笑的老人脸。
“小子,醒啦。”
邱鸣这老东西,竟然已经能站起来了,看来老子的杀猪刀真的起了作用。
我还没说话,邱鸣就继续说道:“你这杀猪刀倒是好用,挂在头顶是渗人了些,可效果着实好,我昨晚睡得舒服,给你计一功。”
我可不跟他客气:“杀猪刀好买,刀上的煞气可是消耗品,您那把菜刀要是用久了,就必然没了灵性,还得来我这开光。”
这话一说,邱鸣果然不开心了,撇着嘴说:“昨晚刚杀了我女儿的男朋友,今天就敢卖刀赚我的钱?你小子这心也可够黑的。”
我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就感觉一阵头疼,我急迫的想知道邱素格到底跟黄流说了什么,就问邱姥爷:“黄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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