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龙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你是不是傻？”

我索性咧嘴一笑，举起杀猪刀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老子的脑子可是不好使！”

刘国龙看着杀猪刀，表情还算平静，可眼神里还是闪过一丝胆怯。

这招果然吓到了他，毕竟还是个刚长毛的孩子，看起来还未成年，这种孩子最怕我这种变态怪蜀黍了。

黄流尴尬极了，把我拉下来，说了几句还算正常的话：“小子，我们还要赶路，没时间跟你在这耗着。我不管你是不是跟着阿良来的，也不想知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只想问你一句，你对查尔斯的实验知道多少？”

刘国龙眼中精芒一闪：“这也是我想问你们的话。”

黄流冷笑一声，从怀里抽出之前我们收集到的一堆查尔斯日记的书页，他将书页叠在一起，放在手里拍了拍：“该你了。”

刘国龙盯着书页看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良哥交代过，不要让任何人通过曼珠沙华的花海……我本来想，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什么人会来这种地方呢？现在看来，良哥一开始就知道你们的存在吧……所以才会说出那种话。”

果然还是要拼一把命的，阿良手底下的人都不简单，也不知道这小胖子有什么手段。

谁知他话锋忽然一转。

“不过我不准备为难你们。”

他的语气好像为难我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我刚想说点什么，眼前却忽然一暗——头顶上的光消失了。

我还未抬头，就感觉一阵飓风袭来，雪里红花海中波涛涌起，金色火焰再次腾空。

黯淡过后，光线很快就再次出现，花海中的波涛也逐渐落下，小胖子身边就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和蜂后一般巨大的蜜蜂。

巨大，却不衰老，胸腹上的黄色毛发如针般笔直，腹部没蜂后那么长，却生着一根长满倒刺的尾针。

名为沙华的蜂王趴在刘国龙身边，像是一只大狗。

“生物的极限是个体基因对生命体征的束缚，当事物突破了科学常规和可知性范围极限而不能被解释，就被称为超自然。”

刘国龙抚摸着沙华的头壳，眼光里流露出莫名的情绪。

“良哥要去三途川的彼岸，他要把某样东西带回来，我认为他是不会成功的，他当年去到彼岸，又折返回来，已是不可思议，断然不可能把死界的物品带回生界。”

他说的越诡异，我听的越难受，求知欲饥渴的拍打着我的神经，让我不自觉的问出声来：“阿良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国龙抬起头来看我，目光也聚集在我身上，眼神却已经飘出很远很远。

“在自然科学的观念中，一切都可以找到代号，但在超自然领域里，很多事物都不能被代表，也不是一个代号就能形容的。比如良哥正在寻找的地方，又比如他要找的东西，我们不可能找到形容那个地方和那个东西的名词，只能用肉眼去看，但那地方不在自然领域里，所以我们很难看到……”

小胖子苦笑一声：“我没有学过神秘学，用生态地质学已经很难解释这片曼珠沙华花海的存在，查尔斯当年也面临着这种情况，他没有办法用人类的语言解释这个问题，只能通过曼珠沙华作用于人体实验来达到他的目标。”

“查尔斯下不去深渊之眼，并且找不到任何能让他接触到死界三途川的途径，他只有在曼珠沙华上下功夫，因为曼珠沙华是唯一和死界有联系的东西了。”

“说起来他也是个天才，竟然提取出了曼珠沙华里面和死界有关系的那一部分，他将之称为提取物……不过他终究是失败了，曼珠沙华之内和三途川死界有关系的那一部分在离开花体之后就发生了某种异变，查尔斯得到了实验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和意识短暂分离的躯体发生了极其严重的恶化。”

“可惜，他永远都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良哥也一样……也或许他能找到他的目标，但那也是他死后的事了，他不能把死界的物品带回生界，佛经上没有那样的记载，从古至今的佛法大成者不能，他也不能。”

我们进入花海深处的时候，刘国龙依然停留在深渊之眼的边缘，他说自己虽然信奉科学，但也敬畏鬼神，只想研究完了蜜蜂的超自然生态就撤退，不想再参合阿良的事情了。

刘国龙还说，如果我们要找死，就按照查尔斯当年走过的路去一直走下去，相信很快就会遇到阿良。

花海大的惊人，齐腰深的雪里红，哦，不对，现在应该叫曼珠沙华了。

齐腰深的曼珠沙华从身前延伸到视野触及不到的黑暗里，我不知道这地下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空间，因为我对地质几乎一窍不通，这实在是一种令人沮丧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变成了一只无头苍蝇。

好在，我们很快找到了查尔斯当年的踪迹。

花海中光照和黑暗相交的地带竖立着一座低矮的铁板房，大概有二十多平米那么大，房顶上插着好长一根天线。

我推门进入屋内的时候还挺震惊的，就像是来到了二十一世纪初的黑网吧一样，地上还存留有烟灰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味，房间两面靠墙处摆放着几台大哥大显示器，显示器的后座就是主机，我曾有幸在某科普杂志上见到过这种电脑，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可以说是非常先进了，除了处理数据的基本功能之外，甚至能够进行小批量数据的短距离传输。

那时候鼠标都还没有，全靠机械按键，好在我试了几个按键，发觉都还能按下去，并没有因为长年累月的潮湿而锈蚀，我心想，这里面机械按键的轴难道用的不是铁？我们之前一路上见到的铁门可是已经锈穿了的。

放着电脑的桌子旁边摆着密密麻麻的电缆，这些电缆一边连着电脑，另一边穿过矮屋，通向花海更深处的地方。

我抱着侥幸心理坐到电脑桌前，拉出柜子开始寻找，查尔斯日记的书页到处都是，没道理这地方没有的，我们不能就跟没头苍蝇一样和阿良拼命，必须掌握更多的消息，才能占到先机。

找了半天没有结果，我就有些心烦意乱，拍了拍主机，对着主机上的按钮一阵乱按，也依然泄不掉心里的火气。

黄流也骂骂咧咧的一无所获，我想和他商量着暂且离开这里，一扭头，却看到身边桌子上的电脑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差点把电脑桌都掀翻了，好在黄流扶了我一把，才没坏了事。

电脑的屏幕非常小，八寸都不到的样子，但显示的内容复杂的很，全是英文不说，那英文里竟然还夹杂着特殊字符。

这时候就轮到黄流上场了。

黄流摸索着按键，屏幕上的字符也不断刷新，只不过两轮的时间，黄流兴奋的叫了一声：“有了！”

他盯着屏幕，向我解释道：“这地方跟咱们猜测的差不多，是查尔斯勘测队建立的前哨站，主要用于临时休息和对某个地方的信息收集……这个单词我不认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稀奇道：“你去年的时候英语不是过专业八级了吗？竟然还有你不认识的？”

黄流老脸一红：“英语和咱们汉语不一样，咱们的汉字无论几个字拼起来，都大概能从字义猜出词义，但英文就扯淡了，每个英文单词都是独立的，甚至有很多孤僻的自造词，谁他娘的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他跟我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盯着屏幕，我就看见他的脸色不断变差，变白。

“这个电脑里信息的更新日期……怎么是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