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静听了,急速的扭回头去看,却见到了在她的身后站着的竟是今天白天在停尸房里见到的那具女尸。
那具女尸——那个女人?
穿着病患常见得那种蓝白条纹衣,眼睛正如今天白天所见到时的一样,被针线给缝着。虽然这具女尸似乎想极力的表现的不那么的可怕,她似乎是很想露出一个让人喜欢的微笑,但是她的那副模样,却无论怎么做,都只能让人感到惊恐。
她没有动,她似乎是想表示善意。但吴文静却反应很大,她先惊后怕再转为愤怒。
她对着女尸吼道:“你想干吗?你究竟想干吗?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他*的去找害你的人去啊,你来找我又有什么用?你个混蛋、王八蛋,现在我不怕你了,有种你就弄死我。老娘现在也是憋着一肚子的火,你弄死了我我也变成一个鬼,再弄死你跟范勇那个王八蛋。”
都说不要命的尚且还惧怕疯的三分,又说极度的愤怒也能给人带来力量。想必吴文静此刻的情况就有些与之相似吧。
那女尸似乎也完全没有想到吴文静的情绪居然会这么的大,她又似欣喜、又似疑惑,只见那尸体伸出了自己的手,示意吴文静先冷静下来,另一方面,女尸也在极力的表现出自己并无恶意。
肢体语言也许人鬼同理,吴文静不奢求是刚刚自己的超常表现唬住了女尸,但她也能看出这女尸是在极力的想要表达善意。
也许是因为伤心过度,又加之与恐惧交加。她此刻的神智变得不那么的清楚了,又也许是她真看懂了这具女尸似乎并无恶意,所以,在吴文静几次的强按着慰抚自己的胸口后,吴文静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
但语气,却未必见得就能马上转好,所以,她的声音还是以疑跟怒组成的,她对女尸说:“你要干吗?”
女尸见吴文静的情绪至少是平静了些,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对吴文静说:“姐姐,请你不要害怕,相信我对你一点恶意也没有。我跟你们本就无冤无仇,况且我也知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你们发现了我,关于这一点,我还要感谢你们哩!我也知道我这个样子很不好看。所以,我本不该来找你们的,但是我现在也没有办法,我真的是一点的办法也没有了......”
说到这,这女尸竟然没忍住的哭了出来,像是她的心里有着极大的委屈,如今找到了一个人倾述,所以,内心的憋屈一下就倾泻出来了一样。
但是,她的眼睛已经被线给缝了起来,便是还有眼泪,也是只能从那些线的线缝里面挤出来而已。她似乎没能忍住,或许是想要找一份安全感,她不自觉地就向着吴文静又迈出了一步。吓得吴文静连连后退,一边摆手说着:“好了,你想说什么你就在那边说,别乱动,我都能听得到的。”
女尸倒也识趣,停住了脚步。一人一尸的尽量保持着距离,吴文静让那尸体背对着她坐远些,她一边盯着尸体的后背以防她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举动,一边听那尸体说着她自己的故事以及她来找自己的目的。
女尸原名叫做方静,是西南中部一个小农村里出来打工的姑娘。据她说,她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介于她们那边的重男轻女的思想,所以其实她在外边,家里人也不怎么管她,只要按时打钱回去就行,其他的,一切都对她不闻不问。
由于没有学历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技术,所以她虽然出来很多年了,现在也一直只是做些服务员、收银员或者普工之类的工作,扣除了自己的日常的开销并给家里打回去的钱外,其实她也余不下多少。她说,她们这一类的职业或是因为环境的原因,或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人员流动量其实蛮大的,所以她在外面其实也没有什么朋友。
在一年多以前,她是在邻省的某座城市里的一家餐馆里做服务员的,原本这也是一份再普通不过了的工作,却未曾想到因为这份工作而完全改变了她的命运。
那是一年多以前,有一天来了一群人,进到她工作的餐馆里吃饭。她注意到,里面有一个长相很不错的男人同时也在注意着她。其实对于她们来讲,每天来里边吃饭的人很多,而由于她们的这家餐馆定位是相对来讲比较高端的,所以来这里边吃饭的人一般消费能力都不错。
而她,只不过是这里面的一个服务员而已,一般的她们也不会真的就对来这里边吃饭的食客有什么那方面的幻想。便算是有,也是在做梦的时候或者是在看言情小说的时候才会想想,但是一到现实中,其实她们的心里都还是能拎得清的。就比如她的那些同事们谈恋爱,最多的也就是跟厨房里的厨师或者同级别的同事谈谈而已。毕竟在这个社会上,虽说天下大同、人人平等了,但在一些不可明说的规矩里,门当户对可是一直都存在着的。
那个男人很有气质,从他刚进来时方静就注意到了他,当她发现那个男人同时也在注意自己的时候,老实讲,那一刻她的心是猛跳的。而再到那个男人向她走来,问她的年龄及联系方式的时候,她的心更是差一点就跳了出来。
往后的事情一如小说中无二,一段本不应该发生的爱情就真的这样发生了。当天在她下班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开着一辆不错的小车等在了她们餐馆的门口,她是红着脸在同事们的艳羡中上了这个男人的车。
幻想谁都会有,而有时明知是在做梦却也乐在其中,只希望这个梦能长久些,或者是永远都不醒来都好。
让方静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原以为只是一场春.梦的爱情却变成了现实。那个男人对她很好,那是一种她从没体会过的好。小时候,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她的父母、爷爷辈的都不怎么待见她,而后,她的弟弟出生了,她在家里则更显得多余了。初中刚一毕业,她便在父母的‘教育’下出来挣钱养家,而在外面,大家都很忙,谁也没有义务去免费的对一个人好。
但是,这些她之前所没能感受到的,这个男人都给了她。她能感觉到,男人对她的体贴绝不是虚情假意,而是确确实实的。
她的心完全归附给了男人,男人也没有负她,在他们的关系确认后的不久,男人说他要回到这一个城市里来,并请求方静跟着他一块来到这边,前面的幸福大道对于那时候的方静而言,她似乎看的清清楚楚。而对于她而言,跟这个男人相比,她之前的城市确实是没有什么值得她好留念的了。
来到这座城市后,她的衣食住行男人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只是有一点,对于她想出去工作的想法,男人很不同意,用男人的话来说就是:“我想跟你结婚,并且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有一个我们的孩子,但是看你现在这样,我真担心我们的孩子会营养不良。你只需好好在家将自己养胖些就是,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我自会安排妥当的。”
这在当时的方静听来,就是这世间上最美的情话了。
而在七八天以前,是方静的生日,那天男人亲自为方静准备了一大桌子的美食,除了这些,鲜花礼物也自是不少。这样的待遇是之前方静从来也没遇到过的,她除了感到外就是从那一刻起,就在心里下了决心,今后无论怎样,她都是这个男人的了。
然而,可笑的是,她当时这个只在心里对自己许下的决定,而男人却很快将之变成了现实。
吃完了那顿烂漫无限的晚餐后,男人要求方静去洗一个澡,而浴盆里的水,男人也早已体贴的帮她放好了。那时一盆撒满了玫瑰花瓣的水,看起来水似乎都被花瓣给染红了。
里面有一股子的怪味,但男人说待会那会让他们更加的愉快,所以这个傻女人当真的信了。
将身子浸进了水里,不知道是因为水温的舒适还是酒劲的上头或者是因为其他。总之方静的感觉就是她的头变得沉重了起来,她不自觉地便很想睡觉,而身边那个男人的影子在她看来,也越变越模糊。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在水底了。她的双手被反绑着,牵引在一件重物的上面,周围黑漆漆的,水不留丝毫情面的灌进它们所有能灌进得去的地方。她乱挣乱踢,但无济于事;想喊想叫,却只会让她死得更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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