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珠曼见他已经知道了，反倒坦然了：“你不是说过，我的前世就是阴司领路人，如今我回来做老本行，不是顺理成章吗？”

房玄灵气愤地单手将那几张纸揉在手里：“这能一样吗？你已经轮回，你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你拿什么来做阴司领路人？”

高高在上的阴司帝君突然开口：“房先生大可放心，奈何桥已经消失，轮回也随之消失，我们恢复了她的前世记忆，自然能力也恢复到了前世，所以……她不是来签订契约做阴司领路人，而是成为了之前的阴司领路人。”

“你……你……你说什么？”

房玄灵突然变成了口吃，眼神落在华珠曼的脸上，显然看到了她嘲讽似的微笑。

“你们做这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华珠曼突然笑出了声：“房玄灵，怎么？你之前做的事情怕我知道，原来也有你这混世散仙怕的？”

房玄灵一愣，混世散仙一直就是他的绰号，只不过这称呼已经百年无人提起了，如今华珠曼能直接说出来，已然说明她恢复了记忆。

“你……真的已经……”房玄灵几乎喜极而泣，“小曼，你到底是恢复了记忆，还是真的回来了？”

华珠曼满面微笑：“你都叫我小曼了，你觉得呢？”

房玄灵直接抱住她，不想在这儿大庭广众之下流下眼泪，又是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腕，被华珠曼一下子推开，攥住手腕，此刻已经露出一片淤青。

“你啊！一点都没变，什么都埋在心里，连感情也一样。”

房玄灵的眼泪在眼圈打转，脸上却带着笑：“小曼，你回来了，以你名字命名的曼珠沙华应该已经开了，忘川河畔唯一的植物，只有你能让它们重新活过来。”

他从身上拿出刚刚在河畔拾起来的曼珠沙华，此刻那株无叶的曼珠沙华，红色的花瓣正在慢慢舒展，恢复了生机。正在瓶子中盛开，长长舒出一口气：“真的是你回来了。”

华珠曼微微一笑，不再如之前那般冷淡，房玄灵与她四目以对，反而瞬间躲闪，多年的情愫伴随着难以言喻的歉意，化作无言，默默地转成了一个复杂的神情。

“玄灵……”

华珠曼喊着他，只见他身体一颤，似乎没有做好听到这个称呼的准备：“那个……华……小……有些事情我……”

恢复了记忆的华珠曼异常的通情达理且温柔果断：“你心里的结我知道，你藏了百年，让你现在释怀也不可能，不过……等你解开心结，我就在这里。”

房玄灵瞬间错愕，随即换做一个苦笑：“谢谢。”

华珠曼微微一笑，如同盛开的曼珠沙华在这暗无天日的阴间，点染一丝生机，化作一抹风景。

房玄灵转过身，看着被屏风挡住的阴司帝君，从身上拿出那枚凤凰鳞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凤凰鳞片应该就是阴间的奈何桥，现在我将它物归原主。”

本以为事情如此简单就算丢了这烫手的山芋，却不料阴司帝君居然拒绝。

“房先生，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奈何桥时当年女娲所造，如今恢复成了凤凰鳞片，可却找不到如同女娲一般的上古神明。所以……”

阴司帝君没有将后果说明，转而说道：“所以我们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请阴司领路人的始祖回来主持大局。”

房玄灵眼神落在华珠曼身上，转而毫不客气的追问：“她贵为阴司领路人始祖，却完不成灵魂轮回，回来又有何用？”

站在一旁的大头鬼见房玄灵气势逼迫，便先一步阴司帝君开口：“请您尊重……”

“你们做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还指望我尊重？”房玄灵口气不急，言语却毫不留情，“这帝君殿上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恶鬼插话了？”

大头鬼见房玄灵脸上的表情几乎冷成一道冰，便颔首退到了阴影中，不再言语。

阴司帝君幽幽开口：“房先生有所不知，华珠曼本体就是阴司领路人的初始，她乃万物之灵所生，所以才会落入阴间也能开出芳华，这世间也只有她有这种能力能将灵魂带到阴间，并能将灵魂洗礼，以不至于众多鬼魂都成了恶鬼。”

房玄灵接着他的话反问：“所以，你想用她的能力保证阴间中没有那么多恶鬼滋生，以此等到真正的上古神明出现，再重造奈何桥。”

“正是。”

房玄灵看了看身边的华珠曼，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华珠曼已经转世，也仍然能够替灵魂还愿，这能力活脱脱就是减少恶鬼滋生的一种方式。

“那……这凤凰鳞片怎么办？”

阴司帝君毫无迟疑：“既然你与阴司领路人渊源颇深，我想这东西放在你那里应该也是最安全。”

房玄灵冷冷一笑：“你倒是把责任推的干净，只要这东西在我这里，那些对凤凰鳞片心怀不轨之人自然只会找上我，如果我保不住它，这损失你们也可以推的干净。”

阴司帝君无言以对，迟疑片刻，反倒变本加厉：“这东西本在逃跑的十恶鬼灵手中，他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轻易就送给你，想必这东西也与你有些缘分，我想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还请您代为保管。”

房玄灵皱着眉，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算计了，却又说不好这背后算计之人到底是十恶鬼灵，还是地府。

“我保管也可以，不过……这保管是不是也得需要点报酬，总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利用我这傻小子吧！”

阴司帝君早了解到房玄灵这人精明得很，言语已经逼迫至此，也不好一推三六五的什么也不管，毕竟这东西说到底对于房玄灵来说没啥利益损失，反倒是对于地府颇为重要，只不过当下为了引开逃跑的恶灵，只得出此下册。

“阴间有三件圣器，其中一件便是华珠曼之前拥有的手链，相比之下还有一枚戒指和项链，只不过此刻不知落入何处。”阴司帝君轻描淡写，“如若房先生愿意，可以寻找到其他圣器，这些东西自然可以送给您以求自保。”

“说来说去，还是一纸空文。”房玄灵大概是累了，索性坐在帝君殿的地上，“你确定不是再利用我去寻找圣器？”

“自然不是。”阴司帝君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如若房先生能找到，这圣器便由我做主，赠与您。就当是您暂且保管凤凰鳞片的报酬。”

“好！”房玄灵满口答应，“既然如此，我也不好薄了帝君大人的面子。如果没什么其他要事，我们就走了。”

“好！恕不远送。”帝君在房玄灵带着华珠曼转身时，还不忘提醒，“阴间的大门从此以后会向您和华珠曼敞开，如若有事，随是可以前来商议。”

房玄灵自顾自得往前走：“这地方又湿又冷，我可没兴趣没事就来。再遇上什么倒霉的事情，我就不值当了。”

言罢，两个人已经推开了帝君殿的大门，径直向忘川河走去。

帝君殿上，刚刚一直躲在阴影中的大头鬼探出头来：“帝君大人，您就这么放心把凤凰鳞片给他？而且还许诺把圣器也交给他？我看着房玄灵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万一……他可能要比恶灵更难对付。”

“不怕！”阴司帝君胸有成竹，“他有华珠曼牵制，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离开帝君殿的房玄灵和华珠曼一前一后的走着，到了忘川河时，房玄灵才停住脚步。

“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自己度过忘川河？”

华珠曼点了点头，几乎同时，房玄灵飞身一跃，而华珠曼则无需渡船，身体漂浮在忘川河面上，就这么平静地走了过去。

落在彼岸的房玄灵忍不住调侃：“你果真是阴司领路人，对这忘川河水都无所畏惧。”

华珠曼落落大方地承认：“是啊！这世间能伤我的东西并不多，你便算上其中一个。”

房玄灵表情一滞，立刻没了话。华珠曼看着她抿嘴一笑：“我说无非就是想告诉你，之前的事情，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是我在意。”房玄灵言辞坚决，“你既已回来，我很高兴，但是过去的事情已成事实，我无从解释。不过……我会还。”

华珠曼轻笑，没有继续说话。

两个人到了鬼门关，刚刚的疾行鬼却不在，房玄灵正好奇，鬼门关的大门猛然打开，已然看到刚刚一雄一雌双鬼站于门前。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房玄灵本能挡在华珠曼面前：“我们已经见了阴司帝君，你们要的东西不在我们这儿。”

雌性恶鬼笑声惊悚：“我没说，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说着，二人已经一前一后挡住了房玄灵和华珠曼来去的路。雌性恶鬼更是过分地用手掐住了华珠曼的脖子。

房玄灵记得，阴司领路人虽然灵力超强，却都是一些修复或是助人渡劫之力，至于攻击或是自保，完全没什么用处，此刻被这样威胁，房玄灵对自己又是一番懊恼。

“你们放了她，这件事情和她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