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住院部只有最东侧的房间亮着灯，看样子应该是医院办公室的灯。此刻已经后半夜，医生办公室中却一个人都没有，走廊的西头，听得病房里不停地有人说话、走动。

透过门上被铁栅栏封住的小窗户可以看到房间里有五张床，每个床上都绑着一个人，大夫来回忙忙碌碌。

床上的五个人就是从刚刚街上抓来的人，现在的他们早已经不是呆滞地只会望着人，而是变得烦躁不安，不停地喊着：“放开我！放开我！凭什么抓我？”

最后在大夫们逐一打上镇定剂之后，才安静下来。

医院的大门外，听得喊叫的声音没有了，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转过身消失在黑暗中。他的身后，房玄灵和蒲天任匆匆赶到医院，进门瞬间，房玄灵停住脚步。

“怎么了？”

房玄灵看了看远处，漆黑一片：“没事，感觉怪怪的。”

蒲天任调侃：“我一个阴司帝君都没觉得有什么阴灵，你就感觉怪怪的？”

“我感觉的确却是有什么人来过。”

“大晚上？”蒲天任冷笑着，“这个时间了，也就是灵魂才在外面游荡，不过，你不用担心，一会儿我就让黑白无常来这片查查。”

“不用了，应该不是鬼魂。”

蒲天任指了指楼上的红色十字：“这里也是医院，死几个人也很正常。”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医生办公室，见到了值班医生。

房玄灵走上前去：“您好，我是患者家属，今天晚上抓来的人……”

一听到房玄灵说自己是家属，医生立刻发起牢骚：“你们这些家里人也不小心一点，像他们这种神经间断性混乱的人，不要认为他们这一刻正常，就可以放心的不看管他们，他们就像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作，所以绝对不能离开人，更不能让他们单独出门。”

蒲天任一脸坏笑的看了看房玄灵，那眼神里就已经透出了一副幸灾乐祸。

两个人到了刚刚的病房，推开房门，五个人都老老实实地躺着，看样子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看看吧！他们的身份都还没有确定，你看看哪个是你的家人？”

房玄灵走过去，符纸已经攥在手心里，本想一个一个的观察，却在看到第一个人时候就惊住了。

这个人骨瘦如柴，面如死灰，印堂已经发黑，看起来就像——一具干尸。

“这人……”

医生狐疑地走过来，在看到患者的时候，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刚才……刚才他们还都好好的，怎么就这么死了？”

房玄灵默默不语地退出房间，看了看蒲天任，两人心照不宣，只看得医生匆匆跑回办公室，开始轮番打电话，两个人趁机离开了医院。

蒲天任看了看冷静的房玄灵：“你应该把戏演下去啊！你这个家属，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哭得天昏地暗吗？”

房玄灵懒得理他，白了一眼：“看样子，这些人是被人吸了所有的灵力。”

“普通人？也有灵力？”

房玄灵点了点头：“小曼说过，这是一种禁术，普通人也有灵力，只不过比较少，但是还是可以吸，之前那几个人也是这么死的，不过……不像这五具尸体这么明显。看样子，这个幕后的人是需要更多的灵力，所以才吸的这么彻底，甚至都不顾及露出自己的身份。”

蒲天任一脸疑问：“既然需要这么多的灵力，为什么不去找有灵力的吸？偏偏要糟蹋这些普通人。”

房玄灵冷着一张脸，也想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不管他是为什么，总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从阴司文书闹事开始，这些女娲留下来的人类就存活困难，总不能让他们再经历一次了吧！”

蒲天任猛然一惊：“你说……他会不会和之前那几位的目的一样？只不过，他是个慢性子。”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我总觉得他应该有更大的目的。”

吉城也算是一座老城，除了高楼大厦之外，还有一条从城市中间而过的河水，尽管这河并不宽，但是在这河水旁边的建筑有一些还保留着之前的模样，墙壁上的斑驳和它身后金碧辉煌的高层建筑形成鲜明对比。

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比较年迈，他们总觉得这高层建筑看起来就像当年有钱人养的金丝雀一个叠着一个挂在树上的金丝笼子。有钱也没有自由。

老人的生活也很守旧，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块城市的补丁，当夜幕降临，周围还灯火通明的时候，这里早已经熄灯入睡。

别别扭扭的矮房中，刚刚穿着黑风衣的男人走在青石板路上，这里安静地好像掉下一根针都听得见，此刻却听得他脚步轻盈，如同这人不用脚走路一般，一路踩在棉花上，轻盈又矫健。

转过了几个街角，男人打开面前的门，走进了和周围一样的房子中。

刚刚进入，便听到房间中传来了重重的喘息声：“你怎么才回来？”

男人浑身一抖，他低着头，脸前的额发长长地遮住了眼，在漆黑的院子里，看不清脸，也不知是什么表情。

“收了个尾，差点带了尾巴回来。绕了远路才回来。”

“下次注意一点。”这声音似乎用力很大的力才发出来，带着大量的气声，勉强听得见。

“是！”

“进来！”

男人应声进入房间，不知房间中的情形，却只听得刚进入的男人发出了几声闷哼。随即继续传出了气声。

“今天的灵力怎么这么少？”

黑衣男人退出房间：“那边已经发现我的踪迹了，所以……”

“废物！”

男人纤瘦的身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却看到他的身体似乎在微微地颤抖，直到听到房间中再次传出声音，这才转身离去。

出了门，稳稳地关好外面的大门，突然一口鲜血涌出，随即依靠在门口的墙壁上，一点点地落了下来，轻咳了两手，又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最后踉跄起身，消失在街角。

十八层写字楼中，累了一夜的房玄灵和蒲天任各自找了个地方补了一觉，天刚亮，大门便被毫无章法的敲响，惊得两人同时起身，打开门见到了行色匆匆的裴达发。

“房先生，您……您……”

他的眼神落在了站在房玄灵身边的蒲天任身上，半天也没有说出口。

“说吧！没事！”

“好！”裴达发一脸央求的样子，“我可以给您钱，您看您的那些符纸能再给我一些吗？”

房玄灵一愣：“怎么了？你的店里增添人手了？”

“不是！”裴达发从身上拿出一块已经发黑的符纸，“您看，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我们才发现，您给我们的符纸都变成了这样，我想这……是不是就失效了？所以……”

房玄灵和蒲天任两人相视一看，已经明白了对方是在背后早就盯上了他们。

“快进来。”

房玄灵接过他手上已经发黑的符纸，又让蒲天任给裴达发倒了一杯水，他则坐在那里研究了半天。

“这东西已经失效了。”

说完，打开抽屉，又拿出一沓符纸递给了裴达发。

“你把这些拿回去，如果发现这些符纸又变黑了，再来找我。”

“好！”

裴达发半信半疑地接在手里，看了看房玄灵，脸上已经写着上当两个字。房玄灵只能耐心解释。

“你先回去吧！这个我不要钱。我知道你也想知道这符纸变成这样的原因。只是我现在也需要调查，所以没有办法给你解释清楚，不过，我保证，只要我的符纸是新的，你的人就一定会安全。”

“好嘞！”

听到不要钱，裴达发喜闻乐见的回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蒲天任凑到了房玄灵身边：“你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造成的？”

“怎么可能不知道！”房玄灵的眼神落在蒲天任的身上，“还不是你那些恶鬼闹的。”

蒲天任坐下来，捏着符纸的一角看了半天：“你说……这恶鬼很一般都是怨气很重，不愿意投胎才会变成恶鬼，可是，最近我也没听说有什么人不想投胎的啊！那这些恶鬼是从哪来的？”

“天地融合之后，恶鬼一定都消失了。唯一能剩下的就是一些散仙和妖，不过，自从上一次被灭口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是妖族，我还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蒲天任点了点头：“行了，既然知道是恶鬼了，就是我的事情了，我回去查查，有什么事随时通知我。”

说完，蒲天任丢下一盒传信香，转身消失于黑暗之中。房玄灵拿起一盒传信香，看见里面排列整齐的十个塔香，思绪翻涌。自己终究还是承担了华珠曼的身份，来往于阴阳两界。

傍晚时候，房玄灵决定还是再去一次好再来夜总会。既然事情是从那里开始的，这幕后的人也一定还在那里。

好再来夜总会虽然经历了很多命案，但是毕竟都是做事的姑娘，而这些姑娘大多都是外地人。阳间就是如此，只要是外地人出事，雇佣她的人只要把信息封锁了，在这个城市里，就是消失了一个无名的人，根本不能影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