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室灯光昏暗，明月要了一杯很苦的美式咖啡，喝了几口，实在喝不下。

上司大川已经把案情告诉了他，他也不需要装傻了。

明月：“我说了，我没有足够时间可以作案。”

顿了顿，随后说：“一个要抢银行的人，晚上还去唱K？混到十二点才回家，第二天准备婚礼了，这作案时间是有多仓促？更别说我4点钟还有不在场证明。”

“严格来说，不算案发不在场证明。”石毅补充。

“案发后10分钟，我出现在两小时车程的便利店，还不算是证明？……如果我是罪犯，试问我怎么做到的？”明月恢复了自信，不断为自己证明清白。

石毅皱眉问道：“我问你，绑匪收集了理发店、指甲店的毛发指甲，还有众多衣服纤维，扔在了现场，为什么特意留下一只拖鞋呢？”

“可能……是一种恶趣味吧。”明月无奈摊手。

“可能是挑衅行为。”陈英嫚严肃地说，“这符合高智商罪犯行为的特征。重要的是，根据经验，他们故意留下的线索，通常不会指向无相关的人。”

“你是说，他们认识我？”明月问。

“不知道……”两人说了一句，都不做声。

石毅开口：“那条街这么多人，怎么会没有一个人见到你被狗追，丢拖鞋的事呢？店里的人也不知道？”

明月面露难色：“有人见到，我也不认识啊，怎么找他们作证，店里的人，他们没看到。”

石毅继续：“案发那天，凌晨4点钟，你为什么要去便利店？”

“晚上KTV喝奶茶太多了，而且你也知道，那晚发生了过敏事故，有点余惊未过吧，就去买瓶冰水。”明月把早准备好的套词说出来。

“真巧。”石毅这句小声的话，明显得表达了他的不信任。

“你的婚姻……”陈英嫚开口，但是有点为难，“你的婚姻是什么回事？你是基督教徒？”

“基督教徒……说什么呢，我是党员，不信教……”明月喃喃自语。

“那，你们……”陈英嫚支支吾吾。

明月‘哦’一声，恍然大悟。

明月：“我们的婚姻是假的，所以我们不同房睡，也不见面。”

“假的？”

陈英嫚和石毅两人一惊。

他们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明月家附近的摄像头，已经显示明月这个人，是一个独居又宅的人，而偏偏他又结婚了，所以两人看出当中不寻常。

明月把他们假结婚的事情，说了一遍。

期间大川各种悲愤，直呼：“真丢人啊，明月，这是什么荒唐事啊。”

“我去你的！”明月歪嘴不满，“我岳父在福布斯排行榜知道么？这要是普通人，别说入赘假婚，改性都可以！”

陈英嫚笑了，眼眸明亮地看着明月这个活宝。

明月说：“对了，疑犯跟你枪战的时候，我还在小岛准备婚礼呢，你们为什么还怀疑我？”

陈英嫚坦诚到：“我们也知道可能性很低，那天疑犯只有3个，我们专家队分析，要完成各种盗窃的技术，起码有5个人。”

大川笑了，逻辑清晰地说道：“如果他是罪犯，那也太搞笑了，他一个人在岛上举办婚礼，哥们都没邀请，留他们和警察发生冲突。偷偷告诉你们一句，一听到团伙是5人的时候，我已经把他彻底排除了，他这个人没什么朋友，我很怀疑，他结婚的时候，能不能凑够5个朋友到场，别说出生入死五人了……”

“哎！哎！你不说话，有人当你哑的么？”明月挥手。

两人低头翻动档案，大川描述的情况，其实很符合他们猜想的，明月看上去的确深居简出。

石毅说道：“既然你们已经看过档案了，我就不说暗话了，银行的保险门厚度能防御核爆，但是安全警报的密码被泄露了，再厚的门，也防不住有钥匙。你作为一个高级智库的研究员，如此高的权限，从你们的渠道获得安保公司的信息容易吗？我希望你们能如实回答。”

“怎么可能……”明月的表情，如同对面的石毅是一个傻子。“你们把我们当什么了，美国大片里面那些拼命敲键盘的IT员么……”

大川怔了怔：“私人安保公司，还是国有的？”

“私人的。”

大川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怎么可能呢，这肯定是他们内部人泄露的，又或者黑客窃走的密码。”

明月也说：“我们公司的电脑都是严格控制的，看个A片，整个中控中心的人陪你看！”

陈英嫚问：“你的公寓没接网线？”

明月：“我回家蹭别人WiFi啊，我不用电脑上网，事实上，我家电脑都没有。”

陈英嫚和石毅又出了审问室，讨论。

石毅：“你怎么看？”

陈英嫚：“能怎么看？没证据表明他是罪犯。”

石毅：“你不觉得奇怪？无缘无故一只拖鞋出现在现场？”

陈英嫚好奇：“你为什么咬着他紧紧不放啊？”

石毅：“你想想他是做什么。以前带我的师父说过，遇到比你聪明人，必须多怀疑他。还有，他是特工吗？”

陈英嫚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刚才坐直升机的时候，他坐下来，先看了我系安全带，有样学样，说明他连直升飞机都没坐过，他不可能是特工，他应该就是智库的研究员。”

石毅在房间来回踱步：“技术队的人已经说了，这就是超高智商犯罪，他们钻保险箱的时候，带了一条10米长的细水管，从一楼接了水，浇水降温，这是多么恐怖的周全！”

他继续说道：“这就是跟电影一样，一个不知哪来的高智商科研人员，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为了就是挑战警方……”

“别闹了，这不是电影。”陈英嫚说，“最让我起疑的是，那只拖鞋上面没有毛发，说明拖鞋是罪犯单独带来的……”

石毅：“我说奇怪吧。”

陈英嫚说：“其实，你想太多了，他也没有动机。”

石毅哼笑：“2亿现金，需要什么动机……”

陈英嫚透过单向玻璃，看着明月，说：“先不说，他是一个百亿豪门的女婿，还有，你不知道吧？他们这些人是不能辞职的……”

石毅奇怪：“什么意思？”

“蓝地这种机构，离职率是很低很低的，他们不能辞职，他们这种人，通常一辈子都不会换工作的。他拿钱有什么用……”陈英嫚苦笑，表示她也不能理解。

石毅嘴巴张得‘O’字型，像见了鬼一样。

里面审问室，大川有点坐立不安，来回调整椅子。

大川：“明月，你得停职一段时间。”

“什么？为什么？”

大川：“这是一个权限的问题……”

“什么鬼。”明月不明白。

大川表情窘迫，抿嘴歪头说到：“你想想，这案件如果一直没结束，他们就不会停止调查你，而蓝地的权利这么大，怎么能让下面的机构一直调查我们呢，要是让人知道了，岂不是笑死我们……”

明月嘴巴张大，直勾勾地看着大川，说：“你搞我啊！我都这么清白了，还要停我职？他妈的，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担心面子问题？？”

大川眉头一蹙，严肃说到：“是组织的面子，不是我的面子……”

明月正想说，组织面子也是虚荣产物啊，但是大川瞪了他一眼，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大川安慰道：“放心，在这期间，我们是不会撤你职位的。”

“如果调查长时间不结束？一直没抓着犯人呢？”明月问。

“那……你可以去找一些不需要离职证明的工作。”大川微笑说到。“一些小企业，个体户什么的。”

“什么意思？”明月瞳孔放大，猛地一下站起来，大喊：“等等，你是说！我是无薪停职？？？”

“额……”大川尴尬，“我们没有带薪停职的习惯，怎么能浪费国家的钱呢……”

明月眼一黑差点没晕倒，一拍桌子：“要是他们永远找不到罪犯，我岂不是一直回不去？我没离职怎么找工作？？我不是被你们关了吗？？不给我工资！！我会饿死的！！”

大川表示：“每年过年过节，礼品还是有的，大米、花生油、月饼，这个绝对不会克扣你的。”

“月饼……你奶奶的……”明月睁圆了眼睛，“你不如杀了我算了，不能找工作，又没收入，我做乞丐吗？”

“放心，案件没那么棘手，相信他们的能力吧。”大川拿出一包烟放在桌子上，来回摆动，又不能抽，他很难受。

明月对上司狠狠地竖了个中指。

后半程，陈英嫚石毅回来，明月已经了无生趣，因为他被停职了，出了这个门，他都不知道明天起床做什么……

审问到最后，明月抬头看着陈英嫚的月眉发呆。

他知道，他要抓住那帮王八蛋，只有这样，他才能要回自己原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