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肯定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这么多宅基地得多少钱,他们家不可能买的起。”
任运喜翻开地上的证明,县土地局的证他不知道,但是村子里开的证明,上面的村委会公章他是认识的。
确实是真的。
而且村委会都有备案,这东西也不可能造假。
但是任运喜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原本他还算有点理,这会儿彻底变成没理了。
这顿打,真的就要白挨了。
“你傻逼吧,就咱们村这山沟沟里的位置,二十多年前连路都不通,回去问问你爷爷奶奶,谁家空置的宅基地值钱?别说直接给钱,就是牵两头猪过来,都特么乐呵呵的给换了,就是放到现在,不说多,三千块一个五间房的宅基地,谁特么要?”
任木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任运喜:“来我家的地上收停车费,谁特么给你权利?打死你都是白打,还想要赔偿?能赔你点医药费,那特么都是我大发慈悲了。”
“咳咳。”
陆伟这时候突然咳嗽了两声,显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然后迈步走到村长身边,伸出手笑着说道:“村长是吧,你好。”
“你哪位?”
村长看了他一眼,不但没跟他握手,反而两只手都背在了身后,摆出一副领导的派头,冷着脸回了一句。
陆伟刚才一直站在任木后面,村长下意识的就认为他们是一伙的,揍自己侄子的事儿,肯定也有他的份,所以一点好脸色也没给。
“呵呵,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伟。”
陆伟也不觉得尴尬,把手收了回来,仍旧笑着道:“伍安市电视台,《重点新闻》栏目组的记者。”
“记,记者?”
村长懵了,怎么还跑出来个记者呢?
“如假包换,喏,这是我的记者证。”
陆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在村长面前晃了晃:“村长的侄子抢占村民的土地,恶意收取外村人的停车费,我觉得这个新闻很有看点,不知道村长有没有时间,我想详细的参访你们一下。”
“别,别啊。”
村长直接蔫儿了:“这就是一件小事,村子里小孩子们年轻气盛,发生了矛盾,打了一架。谁家村里没打架的事情发生啊,都没啥看点,您一个大记者,肯定也挺忙的,采访啥的就算了吧,行不?”
说到最后,村长的语气里已经带着哀求了。
他害怕了。
突然冒出来个记者,还要采访这件事,这确实挺惊悚。
这事儿要真被当成新闻播放出来,不光自己这个村长肯定要被提前两个月撸下来。
枕壶山开发景区的事儿,也算是彻底完球了。
要知道,这可是村里穷了这么多代的人,唯一翻身的机会。
要是因为自己侄子和自己的原因弄黄了,那村民们暴怒之下,还真敢拆了自己这把老骨头,顺带把任运喜给活活的打死了。
“任老板,你怎么说?”
陆伟询问任木的意见,村长也立刻投来了哀求的目光。
“木头,都是村里的事儿,就咱们私下处理吧,你放心,我一会就叫上村委会所有的人商议一下这事儿的处理办法,结果肯定让你满意。”
“你不一村之长吗,你咋说就咋算呗。”
任木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闹的这么大,毕竟自己也打人了。
“人也别在这儿躺着了,太碍眼,该送医院送医院吧,到时候把住院的费用清单给我,只要是不太过分,这钱我肯定掏。”
他又看了陆伟一眼,提议道:“要不你们跟我回去,等我忙完了,咱们喝点?”
毕竟人家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忙,怎么的也得表示一下不是?
陆伟摇了摇头:“算了,你这儿的生意这么火爆,等你忙完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呢,改天吧。”
“行,那就改天。”
任木也没挽留,点了点头,直接转身回去了。
厨房还有一堆菜等着炒呢,客人们等的都要掀桌子了,哪有时间在这儿墨迹。
看着任木走远,村长蠕动了一下嘴唇,但还是什么话都没敢说。
他很想叫上任木去一趟村委会,一起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理。
但刚才要采访的事儿,已经把他吓得尿都甩出来几滴了。
这会儿记者都还在这儿呢,他可不敢再勉强任木了。
……
任木这边,回去后就差点没被等急眼的客人给吃了。
赶忙系上围裙,回屋里去炒菜了。
而另外一边,村长啥都没干,就一直赔着笑脸,待在陆伟等人的身边,生怕这些人来个突然反悔,要去采访任木和村民什么的。
陆伟刚才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也没真想在这儿找什么新闻,开着车就走了。
村长一路送到村口,直到亲眼看着他们下山了,这才放下心,开始处理起了正事。
先叫来几个村民,把任运喜和二娃抬上三轮车,拉去医院治疗。
然后挨个给村委会的人打电话,把他们叫来村委会大院开会,组成一个临时事故处理小组,商讨这件事情。
其实这帮人聚在一起,也特么就是费嘴还费水。
商讨来商讨去,扯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任木咋说就咋办吧。
毕竟这事儿本来就是任运喜不占理,而且人家任木背后还站着一个大记者。
村长的侄子就是被打死,那也没有村里开发景区的事情重要。
惹不起啊惹不起,溜了溜了。
最后这个结果被传达给任木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
他压根就没在意这帮人会做出什么决定。
就算他们拉偏架,让他给任运喜赔个十万八万的。
他可能会听吗?
村委会的人在别的村民那可能很有威信,但在任木这儿,呵呵。
不好意思,你哪位啊?
当年任木中招考试,考了个全县第三名,直接被市里的重点高中给录取了。
孩子能考上好学校,这事儿放在谁家里都是要宴请宾客的大喜事。
但是看着任木拿回家里的录取通知书,却把任木奶奶给愁坏了。
家里吃饭穿衣都是勉勉强强,这一年几千块钱的学费住宿费上哪整?
也许是急火攻心,任木奶奶前一天晚上皱着眉头回屋里睡觉,第二天就没再醒过来。
奶奶这一走,任木就真成了孤儿了,上学的事儿就更没着落了。
那个时候,村委在哪儿?
学上不了,任木只好自己在家种地编筐。
但他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能干的了多少活?
每天累的骨头架子都快散了,也只是勉强能吃口饭,保证不饿死。
但过的比之前更穷困了。
那个时候,村委会又在哪儿?
村里人都觉得任木是扫把星,一出生就克死了娘,后来又克死了爹,这会儿来奶奶都被他给克死了。
村民们谁都不愿意去招惹他,躲都来不及的。
就连任磊妈兰姨,也顶多是偶尔家里吃不完的粮食,给任木送一点点。
最后还是一个外村人实在看任木可怜,教给他做饭的手艺,日子这才算变得好过了起来。
任木这一辈子,就只感激四个人。
生他的父母,养他的奶奶,还有教他手艺的师傅。
至于村民乡亲?
村委会?
呵呵!
这世道啊,还是自己更靠谱点!
……
再说另一边。
二娃和任运喜被送去了医院救治,保国也跟了过去。
两人伤的也都不算太重,医生很快就处理好了。
二娃被任磊一拳打的有些脑震荡,脖子也有些扭伤,休息两天就好了,不严重。
任运喜也都是皮外伤,可他的样子就惨多了。
尤其是一晚上过去后,身上受伤的地方都肿了起来。
嘴唇肿了,嘴巴上像是咬着两根香肠。鼻梁骨折,也凸起了好大的一块。
这模样,别说他死了几十年的爹娘,就算是养大他的爷爷奶奶来了估计都够呛能认出来。
完全就像是整了容,换了一个人的脸。
但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他腰部以下的位置。
任运喜的左腿肿的比右腿粗了一倍,上面还被三角架子的尖角砸出来好几个婴儿嘴巴大小的口子,看起来特别渗人。
任木踢在他裤裆那一脚也不轻,虽然没有给他直接踢碎了,但他那玩意也变得跟拳头差不多大了。
他这会儿是真真正正的合不拢腿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还能不能用,就不太好说了。
之前在肾上腺激素的刺激下,他到没感觉怎么疼。
但等到医院后,那种亢奋劲儿下来,瞬间全身袭来的疼痛感开始刺激他的神经。
躺在病床上“哎呦哎哟”的叫了一整个晚上。
“喜子哥,你看你出的馊主意,你都没弄清楚那块地到底是谁的,就带着我们去收停车费,这下到好,钱没挣到,还被人揍成这B样。挨揍也就算了,咱们还不占理,估计也特么是白挨,一分钱赔偿都没有。”
二娃躺在另外一张病床上,一直埋怨着任运喜。
轻微脑震荡的后遗症,他一晚上都不知道去厕所吐了多少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这会儿还是感觉有些天旋地转的,看墙壁都是旋转的。
“给我闭着,你特么被揍的再惨,有我惨吗?”
任运喜被墨迹的烦了,直接骂了一句。
因为大腿上的口子在后侧,被绑上绷带后他连躺都不能好好躺着,只能趴着,但是脖子还得仰起来,因为脸上的伤一碰就疼。
这姿势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他咬着两根“香肠”的嘴里,有些松动的牙齿狠狠的咬着,眼中怨毒的光芒简直快能拧成了实质。
“草你么,老子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事儿不算完,不整死木头这个小B养的,我特么以后就不姓任!”
要说不甘心,他比二娃更多。
当然,也更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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